兩人同時轉過頭來,中斷了爭執,Sammy高傲地睨著她。
千尋毫不畏懼他的氣勢,抬起頭,挺起胸,一字一字地回答他。
「我也許不夠高,也不是最美麗的,但絕不是醜八怪、矮冬瓜,請不要用這幾個字侮辱我。」
Sammy轉過身來,下巴拾得高高的,雙手插腰,一臉傲然地面對她。
「不然你想怎樣?」
千尋保持禮貌地回答:「別誤會,我不想找你吵架,只是覺得,像你長得這麼好看的人,又是從事這種見證幸福的行業,應該有容人的雅量和高貴的氣質才對,而不是一出口就罵人。」
這一席話,讓Sammy原本倨傲的神情有了變化。
「你……覺得我好看?」
千尋老實貼頭,也不怕實話實說惹他生氣。
「你不僅長得好看,還比女人漂亮,凡是第一眼看見你的人,都會被你俊美的外表給煞到,可令人失望的是,你說話刻薄,待人不友善,虧你還是幫新娘設計婚紗的專家呢!」
她已有被轟出去的心理準備,明知自己需要這份工作,這麼做是給自己斷了財路,但士可殺不可辱,她還沒窮到要受別人冷嘲奚落的地步。
本以為話說出口,會惹怒對方,但相反的,這男人不怒反笑。
「看不出你這麼醜,審美眼光倒是挺好的嘛!」Sammy一邊摸摸下巴,一邊重新打量她,望著她的藍眸裡,開始對她有了好感。
千尋禁不住退後一步,完全被搞糊塗了,這是哪門子的回話?聽不出是褒是貶,也瞧不出是怒是喜,該生氣的時候不生氣,不該笑的時候卻笑了,實在教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讓人有點怕怕。
「你想幹麼?」她一臉防備地盯著他,也不知這人又哪根筋不對,望著她猛瞧。
他突然丟下一句話,不是對她說,而是對宓兒。「好,試試吧!」宓兒滿意地勾起唇角。「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看在你的面子上嘍。」「你一定會滿意的。」「希望,我拭目以待。」「放心吧,我的技術何時讓你失望過?」Sammy冷哼。「但願如此。」千尋來回看著兩人,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我還有工作要忙,不招呼二位了。」說完,Sammy逕自走出會客室。千尋趁此追問宓兒。「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你被錄用了。」「咦?」「從明天開始,你就是唯美婚紗設計公司的平面模特兒。」千尋頓了下,猛然尖叫。「耶?!真的嗎?怎麼可能?剛才他明明……」
「他人就是這樣,你習慣就好。」宓兒端起桌上的咖啡,頗有閒情逸致地慢慢品嚐。
千尋苦著臉說:「習慣?我根本轉不過來好不好!還以為要被掃地出門呢!」
真搞不懂那人在想什麼,難不成搞藝術和創意的人,脾氣都這麼古怪?
會客室的門突然又被打開,出現Sammy那張俊美又高傲的臉。
「忘了提醒,記得叫那個醜八怪明天打扮一不再來,不准穿得太俗氣,免得砸壞我的招牌。」語畢,門再度關上。
千尋傻眼,張著嘴久久吐不出一個字,過了一會兒,才火氣上升地質問宓兒。
「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他了啊?」
安宓兒依然維持她慣有的氣定神閒,輕啜一口咖啡後,才不疾不徐地回答。
「因為他嫉妒你長得太美。」
一直想做專職家庭主婦的千尋,從沒想過要當模特兒,但是為了找一件有意義的工作移開自己的注意力,她願意努力嘗試。
「早安。」千尋一早就來到攝影棚報到,因為爸媽從小教導做人要有禮貌,於是她漾開微笑,不管認識不認識,逢人便打招呼。
「早……」幾個坐在梳妝台前的女人,轉頭看著她,談不上冷熱的目光,對她上下打量。
「請問宓兒在哪?」
話才問出口,女人們更用一種評估的目光大剌剌地打量她,彷彿她的問話有些失禮。
「你是誰?」對方問。
她很高興,第一天來就有人問她名字,這是認識新朋友的開始,於是她友善地自我介紹。
「我叫韓千尋,你呢?」伸出手,等著搭起友誼的橋樑。
不過,人家並沒有伸手回應,反而怪異地盯著她。
「我是問,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只有工作人員和模特兒才可以進來。」
「我是啊!」她點頭。
幾個女人恍然大悟。「喔?新來的攝影助理小妹?」
「不是,我是模特兒。」
她才說出口,那些女人先是表情一愣,接著噗哧笑出,彷彿她說了什麼可笑的事。
「小妹妹,你搞錯了,我們這裡是職業模特兒拍照的攝影棚,不是一般拍沙龍照的地方。」冷傲的語氣裡,帶了點狗眼看人低的意味。
「我不是來拍沙龍照的,而是來拍婚紗照。」
「那你更不該來這裡,該去對面的婚紗店才對。」
她很有耐心地跟這些女人解釋。「我不是來拍沙龍照,也不是拍婚紗照,而是來工作的,我拍的照片會刊登在雜誌上。」
靜……
那些女人止住了嘴角上揚的笑紋,再度用懷疑的目光打量她。
「你該不會是Sammy新用的那個平面模特兒吧?」
「我是啊!」她不早說了?
「什麼!」
不光對方吃驚,她也被嚇了一跳,因為不明白自己哪兒說錯了,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怎麼可能?!」
「你這麼矮,一六零都不到吧!」
咻!她覺得頭頂中了好幾支箭,模特兒說話都這麼直接嗎?態度高傲,也不親切。
但是她並沒有因此生氣,仍是好脾氣地回答她們。
「不好意思,我剛好一六零。」她看起來有這麼矮嗎?
「你是哪家經紀公司的?」
「我沒有所屬的經紀公司。」
「你沒經紀人?」
「沒有。」
「你進入這行多久了?」
「今天是第一天。」
「什麼?!」
千尋好無辜地雙手搗著耳朵,就怕被這幾個女人刺耳的叫聲給震聾,她們一個個高得像竹竿,臉上的煙熏妝看起來既冷艷又冷漠,處在她們中間,她像個受困森林的小矮人,而且不知為何她們看起來很不高興,態度也不友善,好似她哪裡犯到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