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騷擾能做到正大光明,也是不簡單的。」
第十章
情況對唐仕誠很不利,因為他需要飛一趟美國,出差半個月。
用完晚餐後,他將這件事告訴了其它兩人,他在意的,是千尋的反應,然而,他沒見到預想中的表情。
「喔。」千尋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然後跟平常一樣,吃她的飯,在那嬌美的臉蛋上,完全沒有和愛人分離的悲傷。
唐仕誠難掩心中的失望和焦急,以往他每次出遠門,千尋哪一次不是哭得浙瀝嘩啦,但現在,愛神不再眷顧他了。
住在這裡的這陣子,他使出渾身解數,希望能挽回佳人的心,但事情並不順利,千尋給他的回應,令他很緊張,但表面上仍維持笑容。
「我很快就回來,你別難過。」他輕道。
「怎麼會?我還是會跟平常一樣,讓每天都過得充實而有意義,是不是?Sammy。」她笑笑地望向自己的老相好,哪裡料想到,竟會瞧見一張世界末日的表情。
那俊美的容顏染上一層悲意,含憂的藍眸彷彿要融化全世界的冰山,害得坐在他附近的人,也覺得自己被一種無形的淒楚給包圍住。
照道理說,三人中最得意的該數Sammy才對,可他現在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苦情樣,弄得另外兩人呆愕莫名,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你一定要去那麼久嗎?」Sammy沉重地問。
「……是。」唐仕誠本來要警告他不可以趁虛而入,不過面對那張淒楚的臉,他卻說不出無情的字眼,而且,搞不清自己為何會汗顏才是最奇怪。
沉默一會兒後,Sammy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緩緩開口。
「我會等你回來。」唐仕誠一震,恍若被什麼東西給重擊,他瞪著sammy,內心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激盪,是震撼,也是感動,許久之後,他才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話。
「謝謝。」
他低下頭,安靜地吃自己,無法迎視那太過聖潔的笑顏,滿心的慚愧和挫敗,原以為Sammy會乘機向他示威,想不到對方如此光明磊落,還願意等他回來再一決勝負,怎不教他汗顏呢!
這人是真正的君子,他……輸了!
千尋不知該說什麼,突然覺得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牆將她阻隔在外,說不上來哪裡不對,但就是怪怪的。
仕誠要出國半個月,不難過才怪哩!其實她心在滴血,只不過在硬撐罷了。
這頓飯,就在各懷心思、異常安靜的氛圍中,悄悄結束。
當晚——
千尋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了許久,始終無法入睡。
她心裡有氣,悶得發慌,回想這陣子三人同處一個屋簷下,每天可以見到心愛的人,說不高興是騙人的。
他的溫柔,他的幽默,他的深情款款,已深植她心,除了他,她再也無法愛上別的男人了。
可他呢?始終沒對她說出承諾,他對她越好,她的心越痛,深怕洩漏了自己的脆弱,所以故意對他表現不在乎,甚至對Sammy表現熱情,只為了掩飾自己快崩潰的面具,但那時,見到仕誠一旁著急難過的神情,她自己更不好受啊!
該死的唐仕誠!其實他只要向她求婚不就得了!笨蛋笨蛋笨蛋!
她在心裡咒罵他好幾遍,沒注意到,房門被謹慎無聲地打開,黑暗中一個鬼祟的影子悄悄向她匍匐前進。
她被突然的擁抱嚇得倒抽一口冷氣,在驚聲叫出時,及時被一隻手搗住。
「噓——是我。」
她訝異地瞪著對方,認出了唐仕誠的聲音,扳開嘴巴上的手掌質問:「你怎麼可以進來?」
「你在哭?」他詫異,摸到了她臉上的水。
「沒有!」她忙轉開臉否認,可惜已經太遲了,唐仕誠不是笨蛋,很快看透了她,原來,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在乎得都哭了。
喜悅霎時溢滿心囚,本來他還很猶豫,擔心自己沒有機會了,才會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希望在離開的前一晚,能夠力挽狂瀾。
「你還是愛我的,千尋。」他語氣熱切,令她心慌意亂。
「才沒有!」她羞憤地打死不承認,雙手不斷推拒,想把他趕下床,反而弄巧成拙地讓兩手也跟著淪陷在他的鉗制下。
「聽我說,千尋,說完後,我就會離開。」
「什麼話不能白天說,偏要晚上偷偷摸摸溜上床。」這奸詐的男人一定是要對她採取床上攻勢,鬼才信他咧!
「白天我哪來的機會?那個電燈泡那麼亮,要接近你就像打仗一樣,就算克服萬難,還不見得能碰到你一根手指哩!」他抱怨的語氣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孩,氣呼呼地對大人控訴。
千尋十分意外,因為現在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再自信滿滿,反而充滿不安,坦誠面對自己的失敗。以往那個意氣風發的唐仕誠,可不曾在人前表現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訝異,但卻發現……自己非常喜歡這樣的他,因為這代表,兩人的心更近了。
「看我如此狼狽,你居然還笑?」
千尋努力憋著,抬高下巴,哼道:「不然呢?」
「起碼……給我一點同情,我已經很低聲下氣了,明天就要出國了,我可是鼓足勇氣,才對你說這些心裡的話。」
她的態度軟化了,其實他不用說,她也曉得,平常有Sammy這個陰魂不散的程咬金,她和仕誠根本沒有機會單獨相處,看在他辛苦潛入房間的分上,就給他機會吧!而且自己難得被他逗笑了,重要的是,她……也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對她說什麼?
千尋不再掙扎,安靜地望著他,熟悉的氣息和體溫,讓彼此找回過去甜蜜的回億。
她沒掙扎,就是願意聽他說了。
唐仕誠深吸了一口氣後,才輕輕道出這些日子以來,他心中無限的感慨和懊悔。
「我……」他挫敗地向她承認。「我終於明白,自己哪裡不如人了。」
他承認自己輸給別的男人,這對一向眼睛長在頭上、信心一把罩的他來說,可是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