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有半年才出生……那表示厲政剛在她懷孕時,竟然和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
藍萱全身起子雞皮疙瘩,她狠狠咬住唇,強壓下胸腹間作嘔的感覺。
「孩子流有你們厲家的血液啊,你們財大勢大,隨便一彈手指就可以養孩子十年、八年的。你至少念在婆婆的分上……」電話裡的女聲苦苦哀求著。
「有血緣關係又怎樣?我不是我媽,我不吃你那一套。還有,你沒資格叫她婆婆,她從頭到到尾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況且她現在已經過世了。」
「我找你太太談,她也是女人,一定能……」
「她是我太太,你認為她會相信誰!」
「你今天如果不出來跟我談清楚,我就直接殺到你家……」女聲開始鬼哭神號地大哭大鬧了起來。
藍萱倏地把聽筒拿得遠遠的,只怕聽見更多真相。
玉白手臂伸得直挺挺,她又酸又顫抖,卻不敢放下或掛斷電話,就怕厲政剛發現她在偷聽。
她眼睜睜地咬牙忍著,感覺自己像是一名矗立在斷頭台上等待砍頭的死刑泛。
終於,聽筒傳來了「嘟嘟」的斷線聲。
藍萱掛上電話,人順勢滑坐在地板上。
她週身氣力全被抽走,這一回她甚至沒法子鼓起勇氣質問他關於孩子的事情了。
厲政剛說要她相信他!
她相信了,可他扔給她的,是怎麼樣的一顆炸彈啊!難道非得要她心甘情願地抱著炸彈,遭受到了被轟成四分五裂的痛苦,他才滿意嗎?
藍萱抱著頭,把自己蜷成一顆球狀,擁住了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
他還有另外一個孩子,可他不想承認那個孩子。她該感到高興,還是感到悲哀?
「哈哈哈……」
藍萱痛苦地嘲笑著自己,嘲笑著自己不敢詢問他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她怕自己又被他說服,又相信了他啊!
聰明如她,怎麼一陷入情字,就也和愚癡脫不了關係了呢?
「啊——」藍萱的身子痙攣了一下。
肚子突傳來一陣抽搐,下腹傳來一陣涼涼濕意。
她蒼白著臉走到洗手間,發現自己應該已經破水了。她應該盡快趕到醫院,免得有感染危險。
藍萱扶著牆壁,緩緩走出浴室,走到電話邊。
她的手指還是直覺按下厲政剛的內線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沒有人接。
她轉而撥到樓下,找著了管家。
「先生呢?」藍萱額冒冷汗,顫聲說道。
「剛開車出去,好像有急事的樣子。」管家說。
是啊,他確實是該趕去好好安撫一番的,他的另一個兒子可是急著想要認祖歸宗啊!
藍萱想擠出一個嘲諷的笑,浮上臉龐的卻是串串眼淚。
「夫人,你沒事吧?」管家在對講機那頭不安地問道。
「我可能快生了,麻煩你找個人上來扶我下樓,再請司機載我到醫院。」
藍萱以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說完後,她掛上電話,一個人扶著牆壁慢慢走到門邊。
一陣酸痛感從她的後腰突襲而上,藍萱咬住唇以手帕擦去額上的汗及幾顆下識相的淚水。
陣痛似乎開始了……
每走一步,她的心門就又多緊閉了一寸;每走一步,她的臉龐就更讓人瞧不出任何情緒。
她不去感受任何心裡的感覺,因為她不想再苦下去了。從今而後,她要一個人堅強地活著。
當藍萱走到門邊時,她像個水晶人兒,美麗卻寒氣逼人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除了她自己之外,她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
*** *** ***
當厲政剛趕到醫院時,孩子已經順利地出生了。
醫生告知這個提前兩周來報到的小孩,沒太折磨媽媽,出生過程相當地順利,除了體重兩千八百克略輕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孩子名叫厲樺,是已逝的奶奶早早為他取好的祝福。
厲政剛望著病床邊昏睡著的藍萱,她的臉蒼白如紙,連睡夢中都在擰眉。
即便身懷六甲時,她也是個纖細的媽媽。他不知道生孩子的痛苦級數,但他光想到這樣的身子要自然產下一個幾千公克的孩子,他就不忍心。
厲政剛握住她的手掌,她指尖的冷意讓他毫不猶豫地便將雙唇印於其上。
藍萱的身子顫動了下,驀地醒了過來。
迷濛眼眸在甫睜開看到他時,習慣性地便要漾出一道笑意。
可殘酷現實和他的笑容同時進入到她的意識裡,她想到他的另一個孩子,想起另一個女人,她想——
哭!
藍萱倏地緊緊地閉上眼,不願看他。
「辛苦你了。」
厲政剛俯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只當她是疲倦了。
藍萱握緊拳頭,完全不予回應。
「我去看過厲樺了,他長得像我。雖然才那麼一了點大小,可他的眼窩、下巴看起來還頗有幾分厲家人味道。」他撫著她的臉孔,聲音裡儘是初為人父的驚喜。
你的另一個孩子也會長得像厲家人吧!
一股酸意直往鼻尖裡沖,一個小惡魔以尖叉刺上藍萱的喉嚨,逼她脫口問道:「你剛才到哪裡去了?」
藍萱睜開黑幽的眼直視著他,聲音和表情都極冷。
原來妻子在為這事生氣啊!他也不想錯過她生產啊,無奈他方才趕去處理「大嫂」的事情,以免得家醜外揚啊。
誰能料到厲樺竟挑了這個時間點誕生呢?
不想拿大哥大嫂的事來讓疲累的她煩心,厲政剛一手撫著她臉孔,坐上床沿,深深地凝視著她。
「我當時公司正好有事要處理,所以不在家。不過我一接到管家電話就盡快趕來了,誰知道你會生得這麼快。」
騙子!你明明是去找另一個女人了!
藍萱瞪著他燦爛的笑容,只想給他一巴掌。
可她咬著牙根,忍住了這個衝動。因為她再也不願意在這個男人身上放入任何一點情緒了。
「累了嗎?」厲政剛將她頰邊的發撥至耳後,專注地凝視著她,總覺得她不對勁。
藍萱身子往後一退,避開了他的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