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傳說中,天山頂處有座雪峰,裡頭藏有四把劍——集靈劍、集醒劍、集峭劍、集情劍。冷煉者「天山怪佬」陸風雲功夫絕頂,卻一心煉劍。據聞怪佬為了冷煉畢生最極之劍,甚至不惜以血餵劍,以成其劍魂。
一尋藥者偶在山洞見此四劍,排排插地半身,冰牆上十一個大字!「武功不高,緣分不夠者,不得。」尋藥者不信,伸手欲取,卻屢拔不能。
尋藥者大奇,下山,一下便將四劍存在,大大地傳揚出去。
據稱此四劍極具靈性,會自尋主人——或許與陸風雲以血餵劍之事相關。四劍一出,江湖頓起動盪,每個習武者,尤其是練劍俠客,無一不把上天山取劍之事,當成畢生成就之最高試驗。
然而,四劍現世十五載,曾一窺四劍真貌之劍客卻寥寥無幾;一來是天山雪洞陡峭難尋,二來是無人願意承認進過雪洞,卻鎩羽而歸。
但在南宋初時,四名俠客卻陸續從天山帶下了集靈、集醒、集峭、集情四劍,同時也開啟了一段名劍、與人心慾望交纏的浪漫傳奇……
第一章
十四的月亮已經很圓,圓得就像阿寒最愛吃的芝麻圓燒餅一樣,又白又香……噢,一想起清風樓的芝麻燒餅,小乞兒阿寒的肚子,忍不住咕嚕嚕地發出一陣怪鳴。
「好餓啊……」阿寒皺起一張被塵上汗水給弄一行了的小臉,捂著飢腸轆轆的肚子,背靠著牆壁緩緩坐下。他啊!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北宋末期,時局不定,外有金兵來擾,內有皇帝昏庸,文官干政,多年戰亂使得平民百姓流離失所,成為可憐的無家孤兒。紹興二年,南末高宗遷都臨安,和阿寒一樣的乞兒,也隨之大量湧入臨安城。
眼看著街道上人越來越少,阿寒心頭頓覺不妙。眼不已是城裡最後一條街,萬一再沒乞著食物,今晚,他就真的注定得餓肚子了。
其實他今晚大可不必餓肚子的,哎,說來說去,全都得怪爺。
昨晚阿寒和往常一樣,從一位好心的大娘那乞到了四顆胖饅頭,他給了爺一半,後吃了一顆,留了一顆待明天一早吃——怎知一覺醒來,嚇,哪裡還有爺的蹤影!
說實在的,阿寒嘴裡喊的爺,也不是他真的親爺爺。如今他也記不得當初怎麼會跟爺遇上,總之自阿寒懂事開始,便一直跟爺在一起。
「臭爺!你就不要被我遇上,遇上你,不先劈你個兩掌給你點教訓,我阿寒兩個字就讓你反著叫!」想起爺那愛偷愛溜的壞毛病,阿寒就滿肚子火。
不生氣還好,一生氣,嗅,他肚子更餓了!
歎了口氣,阿寒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好心的大娘——小乞兒一整天沒吃飯,求您施捨一點給小乞兒我……」阿寒鞠躬哈腰,將破碗伸向路人。
「別擋著……」被擋下的大娘本想叫他走開,但眼睛一瞟過阿寒瘦骨嶙峋、渾身沒三兩肉的小身體,憐惜之意油然而生。「跟我來吧。」她朝阿寒招招手。
感謝老天爺,他今晚不會餓肚子了!
阿寒急忙舉步跟上,但拐了兩個彎,一見杵在巷子裡的人影,他表情一僵,隨即掉頭走人。
前頭就立著阿寒最討厭的兩個人,一名阿五、一名阿六,據說真是兄弟。這五六兄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每回見到阿寒,總愛用他們那雙髒手在他臉上摸啊揉的,還說什麼將來要娶他當老婆哩!
真是見鬼了!阿寒一想起那對五六兄弟就滿肚子火,男人跟男人成什麼親,真是一對白癡。
「倒霉!」阿寒捧著咕咕叫的肚皮,喃喃咒罵。
夜深了,城門上響起鐘聲,提醒城裡居民再一刻鐘城門就要關了。阿寒回頭瞧瞧左右,身旁早已沒了路人,他認命地歎了一聲,捧著破碗竹杖,穿過厚實城門,朝他寄宿了好幾夜的破廟走去。
這廟前不遠有條小溪,水質清澈甘甜,就因為有它,阿寒才會不辭辛勞每天跋涉,至少喝的水源不缺。趁著天上月明星稀,阿寒以破碗舀水喝了個透飽,再慢慢踱回破廟,躲進頹圮的案桌底下。
自阿寒上街行乞,已經很久沒這麼背!阿寒和頭上長瘡,腳底生膿的爺不同,他臉蛋俊俏,口齒伶俐,每逢遇上婦人,不論美醜,總先來個一句「好心的美大娘」——逗得大娘們個個是心花怒放。別說乞顆饅頭,曾經還有不少人要收阿寒進府當個小廝——只是一想到他走了,今後就沒人再幫爺外出乞食,便又不捨地打消了念頭。
唉!別想了,腦子越動肚子越餓。還是早早睡覺,趕明兒個早起上街溜溜,說不定還會好運地再碰上今晚遇見的那位大娘……
阿寒好睡,眼一閉就沉入夢鄉,只是睡著睡著,一股香味突然竄入阿寒鼻尖,他鼻子嗅嗅,驀地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一骨碌從桌底下爬出,阿寒偷兒似地躲在牆角偷看,在破廟廊下,有團火正燒著,火堆旁邊,擺了一個油紙包,瞧那尺寸大小,還有那被火烘出的肉香——絕對是烤雞,錯不了!
阿寒一抹口水,不由分說地飛撲而上,他顫抖的小手撕開外頭油包——是雞雞雞,摸起來還是溫熱的,老天爺啊!這可是美夢成真啊!
阿寒感動地掉了兩滴眼淚,隨後嘴巴一張,牙齒幾快碰到雞屁股那當頭,他突然覺得脖子邊多了個森冷冷,還泛著白光的怪東西。他頭一偏!嚇!是劍!嚇得忙將嘴巴合上。
「放下。」
一道極冷男聲從阿寒身後傳來,阿寒屁股不動,緩緩地回過頭,只見一名身著灰色長袍的俊挺男人,正冷著臉瞪視著自己。
「它是我的。」冉默風睇著眼前的小叫化,淡漠地朝他伸出手。
老實說,雞的主人出現,阿寒理當要雙手奉還、物歸原主——可問題來啦!自小爺什麼乞討招數全都教過,就是沒教過阿寒「雙手奉還」這四個字,尤其是到嘴的雞,豈能給它飛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