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難怪,今天下午他和關妮的那一幕的確太傷她。可她跟喬治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了?
兩隻手肘撐抵在大腿上,十指交握的雙拳無力地垂放在半空中,此刻的滕棠靖看起來真的是疲倦極了。
「當我沒說……你早點兒回房間休息吧。」
「哦。」
翟未央心中對他的怒氣始終還有些未消褪,賭氣的她轉身往前走了幾步,而後遲疑地停下來,微微側轉身看向暗夜中的他。
滕棠靖始終沒有抬頭。
他從外套裡掏出煙盒與打火機,沉鬱地作勢點燃香煙,但是夜風太大,打火機無法點燃,惹得他煩躁地捏擰整個煙盒,接著連同手上的名貴打火機一起扔向手邊的木桌。
「棠靖,你……你到底怎麼了?」
翟未央覺得不安、更覺得陌生。
她從沒見過滕棠靖失去冷靜沉著的一面。
現在的他彷彿渾身蓄滿悲憤的力氣,讓她聯想到一頭負傷的雄獅……
滕棠靖對於自己沒有察覺她尚未離去似乎感到相當震驚。
「這裡太冷了,你快回房間去。」
「那你呢?」
「我再待一會兒。」他煩鬱地爬了爬髮絲,避開翟末央的視線。
「到底發生什麼事?晚上那一通電話……」
滕棠靖將臉埋進掌心裡,不開口。
翟未央默默朝他走了過來。
看著他頹喪疲憊的身形,在她忍不住上前安慰的同時,心底翻湧的煩躁不安與矛盾恐懼又再度喧騰起來。
站在滕棠靖的面前,翟未央對自己又氣又惱怒,卻依舊遏抑不住想接近他的衝動。
只見她側身撿起桌上捏擰的煙盒和打火機,抽出一根淡煙努力想把它弄直。悄悄蹲了下來面對滕棠靖,她把香煙遞進他的手裡,開始旋動打火機。
「奇怪,真的點不著耶……都怪風太大,我再試試看……」
她弓起左手掌遮擋在打火機的旁邊,努力想點燃滕棠靖手中的那根香煙。
喳喳、喳喳的旋動聲反覆起落,就是不見火焰出現。
翟未央仰起螓首試圖向滕棠靖露出一抹笑容,「你再等等,我——」
坐在椅子上的滕棠靖不由分說的拉起她,一把將翟未央擁進懷裡!
「棠靖?」
他將疲憊的俊臉埋進她的腰間,收緊了雙臂讓自己更加靠近她。
「你究竟怎麼了?」
翟未央俯首看著滕棠靖依偎眷戀的身形,她輕輕伸手環抱住他的頭將他拉向自己。
「發生什麼事了?你今晚真的好奇怪。」
看著向來冷靜沉著的他像個孩子似的親貼著她汲取體溫,翟未央什麼氣都消了,只想著該如何給滕棠靖他想要的溫暖。
他在她的懷裡蠕了蠕。
夜風吹刮著,翟未央以為他不會告訴她了……
「他們竟然都死了。」
滕棠靖粗嘎悲悵的聲音從她的腰際間傳來。
他的嗓音揪得她的心好痛,從沒見過他如此悲傷過,翟未央攬緊了手臂益發抱緊他的頭。
「誰?」
「我爺爺和我堂弟。」
「所以晚上那通電話是你的家人打來通知你這件事情的?」
「我母親打來的。」
翟未央點點頭沒開口,輕輕撫摸著滕棠靖的髮絲,她緩緩彎下身吻上他的發旋,「別太難過。好嗎?」
「陪我。」
「嗯。」
「抱緊我!」
「好。」
他悄悄吐露哽咽的嗓音惹得翟未央心疼,竟也開始覺得鼻酸。
「棠靖,你看著我……」她輕輕捧起他的臉龐,心折地瞅著他深邃的眼眸中泛著淡淡的淚光。「事情會慢慢過去的,好嗎?」
滕棠靖默默回應她的注視,伸手纏住她胸前的髮絲,輕輕使力將她拉向自己。
翟未央靠向他,對他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滕棠靖情不自禁的撫上她的臉龐,粗糙的指尖循著翟未央雪肌柔嫩的額頭而下,緩緩來到彎月般輕滑的柳眉,指腹輕輕滑過她小巧挺立的鼻尖與朱嫩紅艷的檀口。
拇指停駐在她那宛如櫻桃般鮮嫩紅艷的唇瓣上,滕棠靖眷戀地來回摩挲著。
想親吻,卻不敢造次。
想開口索求她的愛,卻自覺沒有資格。
翟未央深深瞅望著他眷情渴望的容顏。
她驀地露出一抹絕美微笑梗住了他的呼吸,旋而大手一伸強勢地將她整個抱起擁進懷中狂猛索吻。
得到夢寐以求的吻,她沉醉了,迷失在唇齒纏綿中,可猛然腦海中跳躍出一個畫面——他親吻關妮的畫面,像被電觸擊似的,她霍地推開他。
「未央?」
她的心狂跳著,「我……我們不該這樣的,我……我已經答應當喬治的情婦……」
「什麼?!」滕棠靖不敢置信的爆吼,「你說什麼?!難道你想步你母親的後塵?」
翟未央被刺傷了,很深很深的,長久壓抑讓她像只刺帽般反擊,「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有了關妮不是嗎?你將要娶她為妻不是嗎?那麼我又為什麼不能當喬治的情婦!」
看著她激動的淚水迸出眼眶,他無言以對。是啊,他有什麼權利阻止她?他根本什麼都不是,但,他真的不能眼睜睜的看她去做別人的情婦。
「未央,我和關妮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什麼,也不能給你承諾,但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當別人的情婦……」
「你愛我嗎?」她突然打斷他。
滕棠靖沒有回答,只是溫柔地拂開她的劉海,在雪白的額頭上印下一記親吻。
「你還沒回答我!愛嗎?」
「愛。」他輕輕俯首啜吻她的唇。
翟未央才不放過他,「愛誰?」
「我愛你,翟未央,只有你。」
她輕咬著唇,胸口漲滿著感動,這樣就夠了吧!她不在乎什麼名分,只要能擁有他的心。
此刻,她終於明白母親飛蛾撲火的心情,一旦付出了愛,竟是如此無法自拔,她想這輩子她再也不能當別人的情婦了,她只想守著他。
明知道他不能愛,明知道他不能給她任何承諾及未來,但,心已給了他,跟母親一樣踏上情婦這條不歸路,是沒法子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