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謹言誠實地搖了搖頭。她不是一個熱情如火的女人,所以在還沒遇到慕青城前,從來沒想過成親這檔子事。
那時候的她滿頭滿腦想的,就是該怎麼做,才能讓家裡的生活過得更好。
「那就是嘍,女人不成親不是什麼天崩地裂的大事兒。」
「你若只是不成親,待在家裡一輩子那還好一點,偏偏你硬是要嫁進劉家,要是劉家發現你已非完璧,知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黎謹言的咕咕噥噥青嵐可沒有漏聽一個字兒,可是偏偏那一長串的叨念太過囉唆,將她的耐性一點一滴全磨盡了,最後她索性開口說道:「劉天霖已經知道了。」
匡啷!
黎謹言手中的瓷杯因為震驚而脫手跌落,當然落得屍骨無全。「你說什麼,他已經知道?」
「對,他知道了。」
「怎麼可能,你大哥曾經嚴令封口,絕不可能會把消息傳出去才是!」
相對於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青嵐卻是好整以暇,認為這沒啥大不了似的。
「不行,我得去找你大哥,讓他收回答應你的這場婚事,否則你嫁過去別說不會幸福,只怕連普通日子都沒得過。」
急匆匆站了起來,黎謹言說走就走,可是卻被眼明手快的青嵐給一把扯住。她不能讓嫂子去找大哥,現在她是箭在弦上,—定得發了。
「事情是我講的。」她主動招認。
「你?!為什麼?」不敢相信看似精明的青嵐會蠢到這個地步,黎謹言瞪大了眼,無法理解她在想些什麼。
「因為在這一樁婚姻中,我並不奢求什麼寵愛與甜蜜,我要的,是婚姻過後的自由,不被束縛。」
倒抽了一口氣,卻不是因為她的話驚世駭俗,而是因為在這句話中,黎謹言聽到的是一個女人心碎的聲音。
只有無心才會不求,看來青嵐是打算將自己的情愛葬送在米橫天身上了。
既然不愛,也不要相守,她的愛很絕對。
「你這樣會很苦的。」她忍不住心疼的歎息,要和深愛的男人告別,無異是一種剝離的苦痛。
又是一抹燦爛的笑容,青嵐微偏頭,臉上有著慧黠;「苦嗎?是釋然!」
「那米橫天那兒,你打算就這麼躲著嗎?」
「總要面對的!」她笑著,並沒有打算躲避一輩子,她會和他說清楚,然後不留遺憾地去開創新生活。
她知道這樣的結果他不會簡單就接受,更不會好受,但是那又怎樣呢?
他不總說她任性嗎?那麼就讓她任性最後一次吧!
是報復嗎?
或許吧,留點小小的遺憾給他,或許他會因此將她放在心底一輩子,一如他對那個女人的缺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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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猶豫。
盤兒大的月亮高掛天空,將原本漆黑的深夜映照出一片暈黃。
米橫天佇立在月光下,仰望著那已經漆黑一片的小閣,來回踱了三步,遲疑不決。
能勸醒她的時間已經不多,再過兩天,劉家的人就要二次前來迎娶了。
他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她倒是安之若素,除了躲他躲得興高采烈之外,其他的倒是什麼都不顧了。
她……難道真的鐵了心要嫁進劉家嗎?
想到這裡,驀地心頭一揪,什麼都顧不上就往前邁去,正要舉腳踹開小閣的門,但還沒來得及碰上那門板,它就已經吱呀一聲地往旁邊滑開。
門才開,便見青嵐端著一臉的笑,款款生姿地跨過了門檻,向他走來。
終於,不再逃了嗎?
米橫天站在原地不動,等她走近,手一伸,敏捷的出手攫住了她的手臂,鐵了心不讓她再有逃走的機會。
面對他的舉動,青嵐只是輕輕勾唇而笑。如果要逃,就不會主動送上門來了。
這該是這輩子的最後一次了吧,能面對面相對著……
「你想跟我說什麼?」她主動領著他進小閣,拾級而上。
今夜的她除了要和他談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想法,一個從來不為人所知的想法,就連她的嫂子也不知道。
「我不准你嫁。」終於得以親口對她說出這句話,米橫天的姿態狂妄,一副以她的男人自居的模樣。
「理由呢?」輕笑了一聲。早知道這會是他說的第一句話,也心知肚明他會給她什麼理由,但她要聽他親口說,因為親口說的才算數。
「你是我的責任,沒道理要去嫁給那個無所事事的公平哥兒。」一雙眸子緊緊地凝視著她,他說著說著眉毛忍不住皺了起來。
不曉得為什麼,她那一臉篤定的模樣,讓他的心裡泛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她臉上隱然散發的倔強和固執,他不是第一次瞧見,也相信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認真說起來,朝廷雖然已經請禮部著手恢復你米家的官爵,但聖旨未下,你還是待罪官奴一名,而我是你的主子,你的不准,逾越了。」
「可我也是你的男人啊!」就算是官奴又怎樣,她還是他的女人,他認為他有不准的權利。
「那又如何?」細細的柳眉高高挑起,青嵐還是—臉雲淡風輕,倒是米橫天的情緒已經有了明顯的波動。
不該那麼沉不住氣的!
他知道該平心靜氣,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她一心一意想要嫁給劉天霖,他就是一肚子火氣,其中彷彿還夾雜著一股不知名的酸。
「既然我們已有夫妻之實,便該謹守禮教,執手共度白頭!」
現在是大道理時間嗎?
對於他的八股言論,青嵐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有些意興闌珊的說:「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我的關係並不出自於兩情相悅,充其量只不過是大夫救治病人的行為。」
既然只是救人,說到一輩子就太嚴重了。
螓首輕搖,她的臉上飄起了一抹輕忽的笑容。
「你一定要這麼詮釋這件事嗎?」聽見她的說法,他的兩道濃眉只差沒連成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