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實好像是她講的那樣,可是聽到她用清冷而不帶感情的聲音說著這事,好像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很遠、很遠,他就是不舒服。
「不然呢?我應該想成你是因為愛我才和我上床嗎?」冷嗤了一聲,像是在譏笑他的天真。
被她的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米橫天瞪著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快地道:「不管愛不愛,我奪去了你的清白是事實,所以我該負責。」他未曾細想自己不願見她琵琶別抱的心情為何而來。
負責、負責、負責……
他口口聲聲的負責,聽在青嵐耳中只覺得刺耳極了。
「你不愛我,你我心知肚明,我不願困守在一樁沒有愛的婚姻中,所以我不會嫁給你。」冷冷的,她表明自己的立場。
「愛不愛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難道劉天霖就真的愛你?」米橫天反唇相稽,以為自己這些話應該打著了青嵐的痛處,可誰知,她臉上的笑卻更燦爛。
「他不愛我,我無所謂。」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會讓人錯以為他們現在討論的不是她的未來。
「因為我對他求的本來就不是愛,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很公平的事,不是嗎?」
「那你要的是什麼?」他忍不住衝口問道。他有一種錯覺,總覺得兩人之間的對話好像完全沒有交集。
他嘗試著要釐清她究竟在想些什麼……隱約間,他似乎懂得,但又好像差了那麼一點點。
「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不對等,非得要我愛你,你才覺得公平、才願意嫁給我?」
「可惜的是,你不會愛我。」對於他的問題,青嵐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笑著偎近他,蔥白似的食指輕點著他的心房,「這兒已經有人住了,不會再有我的空間,所以我放棄、所以我會嫁給別人,以後……你大可以忘記對我的這份責任。」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呵!
她不要施捨來的東西,她要的,她會自己去取得。
「你……」說話間鼻際倏地竄進了一抹熟悉的馨香,那縈繞的香氣讓他的思緒驀地一頓。
那夜她的嬌喘吟哦彷彿又在他的耳邊響起,在這一瞬間,他真的有一股衝動想要綁走她,然後將她鎖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再也不放她走。
偏偏這種任性的事他做不來,何況他身上還有許多責任要扛。
「可是我不能忘記。」即使軟玉溫香近在咫尺,但米橫天還是試圖不被影響,努力說服著她。
可向來任性的青嵐沒心思再談下去,她的手悄然爬上了他的胸膛,當感受到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時,突然在心中長歎了一聲。
他會恨她的!
但那又怎麼樣呢?
她是鐵了心要這麼做,如要說她任性,那就由他去說吧!
今夜見他,並不是因為改變了心意,純粹只為了勾引。
或許今生她都不想再愛,但她卻想要一個流著他的血、出自她身的骨血。
所以總避著他的她讓他進了門,之所以讓他說了那麼—大篇廢話,都只是為了達成心中所想。
「你……幹什麼?」抓下她那不安分的小手,米橫天又被弄糊塗了。
她鐵了心不想嫁他,卻不討厭親近他?
她在盤算些什麼嗎?
他的腦筋轉動得飛快,犀利的目光帶著強烈的審視意味,可是青嵐卻完全不理會他的戒備,只是不停挑逗。
就似那日他用他那靈巧的唇舌誘惑她一樣,她也主動將紅唇貼上他那發燙的胸膛。
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米橫天知道自己不該失控,畢竟他是來說服她的,而他的目的明顯的還沒有達到。
可是……
當她的挑逗愈來愈放肆,他阻止的念頭也跟著愈來愈遠揚。
這個任性的魔女啊,她究竟想要幹啥?
他伸手抓住了她那放肆的雙手,可是她卻不死心的以唇代手,四處在他的身上點火……終於,理智全軍覆沒在她的魅誘之下。
什麼嫁不嫁、娶不娶、愛不愛的,都已經不再重要,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心裡皆只有她,也只能剩下她。
第八章
不過是一日的光景,卻已風雲變色!
經過禮部研議,皇上特召米橫天進宮,除了追諡米太醫為「忠盡公」,其子亦享其爵;也就是說,現在的米橫天不再是官奴身份,而是皇上親封的忠盡公,而且立即削去奴籍,被召回太醫院,子承父職。
米家昔日的榮景終於恢復了!
他很清楚,自己能撐過這一切,仰靠的全是慕家的支持,為此,在下朝後,他沒有先回到皇上御賜的官邸,反而來到了慕家。
到慕家,除了想要謝謝慕青城對此事的奔走之外,還想要見那不斷和他唱反調的女人一面,同她分享這份喜悅。
雖然明知那日她的話是刻意的傷人,但到底還是在他的心裡留下了傷痕,所以他想讓她知道,他已經不是受制於人的官奴,可以給她不受拘束的日子。
除了愛之外,他可以給她全部。
「恭喜你!」在書齋,慕青城笑容可掬的迎著他,從那笑容中,米橫天知道,好友是打心底替他高興。
難得的他也漾起了笑容,但等不及多寒暄幾句,便迫不及待地問:「我要去找青嵐,可以嗎?」
「呃……」有些意外他會這麼問,慕青城以為妹妹早就已經和米橫天說清楚了。
看來是沒有……頭疼呵!
想來,他還不知道今兒個就是青嵐出嫁的日子,因為是第二次婚禮,所以劉慕兩家共同決定——其實該說是青嵐的堅持——婚禮一切事宜從簡低調,排場相較於頭一次的風光,今日的婚禮著實只能用「寒酸」兩個字來形容。
劉家派了八人大轎將她給接進了府中,然後拜堂成親,爾後青嵐便是劉家婦了。
「怎麼了?」即使滿心喜悅,但米橫天沒有錯過好友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為難,不祥的預感也跟著在他的心頭急速竄升。
她……不會這樣對他的!
他試著說服自己,可是腦中竟不經意浮現那日清晨,她送他出小閣時,眸中那抹清冷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