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二步……終於,再也按捺不住的青嵐躍起纖細靈巧的身子,什麼也顧不得的她竄起靈巧的身子,快速地米橫天的「藥居」狂奔而去。
不過眨眼的時間,她的人已經來到了「藥居」之外,還來不及讓自己喘口氣,她伸手推開沒有闔進的小門,屋子雖然不簡陋,可是卻也能讓人一眼瞧見裡頭的空蕩。
人呢?
眼前的空蕩讓青嵐原本就擔憂的心更是往下一沉,她急匆匆地退出,舉目四望,眼神瞟向剛剛那抹黑影竄出的竹林。
想也沒想的,她的人已經往竹林子裡奔去。
狂亂之中,她忘了,那是米橫天曾經言明的禁地,他住慕府,不支薪晌,不要華宅,要的就是那片竹林子。
為什麼?
她曾經探究過這個問題,可是連大哥都沒有給她一個答案。
「啊……」突然間,一陣駭人的嘯聲從竹林子裡傳來,那聲音不知怎地,讓青嵐的心房冷不防的一窒。
那是米橫天的聲音,她不可能會錯認。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聲音中有著濃到不容讓人認辨的傷痛?又為什麼他會發出這樣讓人揪心的狂吼?
心中帶著這樣的不解,她緩緩地步向竹林,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整個人都傻住了。
那真的是他嗎?
像他這樣一個像鋼鑄一般的男人竟會抱著一塊石碑,任由淚水爬滿他的臉。
他為什麼哭?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是無淚的吧!
或許正因為這樣的認知,他的淚卻更教青嵐心疼萬分,但她卻依然忍不住地臆想著──
那淚水是為誰而流,又或者是為何事而流?
像是冥冥之中有著一條看不見的繩索在牽引著,青嵐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悄悄深愛著的男人。
望著他那透著濃濃蕭索的背影,青嵐忍不住地伸出了手,想要撫去他那在無言中散發的孤寂。
可是她的手才堪堪觸到他的背,他就像是一隻被踩著了尾巴似的貓,挺起了背脊跳了起來。
滿眼警戒地望著她,即使那來不及拭去的淚光依然殘留,但是眼底的凶狠和怒氣卻是青嵐從來不曾見過的。
望著那彷彿要噬人的眼神,青嵐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氣,整個身子也跟著倒退了數步。
「誰准你來這兒的?」米橫天惡狠狠地問道,被人打擾的不悅,讓他整個人宛若籠罩在怒氣的風暴之中。
「我……」被這麼猛然一問,青嵐呆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她真的很想開口問──問他為什何落淚?
像他這樣的男子應該是沒有淚的不是嗎?在她的心裡,即使他落難成了官奴,,可是那種昂藏的氣勢卻從來沒有背離過他。
這樣的男人,一旦落淚,卻更教人心疼呵!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從來不想這樣的脆弱被人瞧見,這時的米橫天完全忘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官奴。
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個高高在上的王者。
如果說他的眼淚讓她揪心,那麼他那囂張的怒氣和喝斥更是輕易地也讓她與生俱來的驕傲揚起。
「為啥我不能來?」她抬高自己的下頷,即使身高硬是矮了他一截,但青嵐依然抬高了自己那尖細的下頷,不畏不懼地迎著米橫天的怒氣,說道: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現下我們腳踩著的是慕家的土地,我倒不知道在這片土地上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來的。」
「你……」一句話,成功的讓盛怒之中的米橫天語塞,但卻也讓他的眸中勾勒出更多的嫌惡。
多麼一個驕傲的女人啊!
這樣的女人怎麼比得上如倩的一根小指頭呵!
「對,我是腳踏慕家的地、頭頂慕家的天,但是這片竹林是慕青城答應給我的清淨之地,難道主子們就可以說話不算話嗎?」
他的怒氣不再加揚,反而加速的內斂著,不過是眨眨眼的時間,米橫天再次回復到他以往面對她時的冷凝。
「就算是這樣,難道我連來都不能來?」她瞇著眼,揚聲問道。
直覺的,青嵐知道這片竹林藏著秘密,一個米橫天不容許任何人觸碰的秘密,一個她現下很想知道的秘密。
「不行!」想也沒想拒絕,對他而言,她什麼都不是。
多絕的一句不行啊!
青嵐的眼神忍不住看向他剛剛趴倒哭泣的石碑。
剎那間,碑上那「愛妻」兩字像一把利刃,筆直插進她的心房。
痛苦和酸楚轉瞬間在她心底混雜一片,一股讓她說不清的難受滋味於血液之中亂竄。
「你……娶妻了?」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她望著他追問。
「這不關你的事。」米橫天毫不猶豫地阻絕了她的探問,但就在青嵐的心再次因他的冷淡而崩裂時,他卻又出乎意料之外的開口,「不過,我的確成親了!」
「可是……」怎麼可能,米家在幾年前慘遭驟變,那個時候的他不過是個弱冠青年,從來不曾聽說過他有妻子。
「我不能有妻嗎?」在講到「妻」字時,他的語氣轉柔,讓人明顯感覺到他的深情。
心更酸了,她忍不住想知道,那個被稱為「妻子」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青嵐側首,卻還來不及細看,米橫天已經往橫踏上一個箭步,擋住了她探索的目光。
那種急於保護的心態,彷彿認為她的眼光會褻瀆了長眠在九泉之下的女人似的。
他……真的很會傷人!
「不能知道她是誰嗎?」青嵐黯然地低問。
「你不用知道!」還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然。
纖細的身軀冷不防的一顫,她的心中雖然至悲,表現出來的卻是極為剛強。
「如果說我一定要知道呢?」話聲未落,她的掌已朝著米橫天的方向拍出。
一直以為他不屬於任何人,所以她毫無保留地傾心相愛,總相信,終有一天他會知曉她的心,可如今……
那種痛激得她興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雙手舞出的招式也愈見凌厲。「我一定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