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成面色青一陣白一陣,就好像心事被對方看穿後,不免惱羞成怒。
令狐笑還未走出多遠,就有一名小太監跑來傳旨,「陛下有旨,宣丞相大人書房一見。」
他只好又返身回去。
令狐舞人就站在書房門口,抱劍胸前,眼神幽幽地不知道看向哪裡。令狐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近日可好?」
他反問道;「那個女人沒對你怎樣吧?」
令狐笑優雅地挑唇,「你想她能輕易贏我嗎?」
不用想也知道宇文化成今日朝廷上這一舉動是誰背後出的主意。將新科狀元拉攏到自己家族中去不算,還要立刻討封,只怕治理聖河是假,趁機攬權是真。
這點伎倆若看不出來,他還是令狐笑嗎?
派沖然隨同左右,也是給對方一個警告。
如果這算是第一個回合的交鋒,那麼對手的招數是有點出乎他意料的差了。
聖慕齡大概是在房內等得有點著急,主動走出來說道;「你們兄弟倆多少年的話說不夠,這個時候還要和朕爭寵嗎?笑,你進來。」
他很少直呼令狐笑的名字,令狐笑見他一臉鬱悶,淡淡一笑,施然走進。
「陛下宣微臣來見,不知有何要事?」
「今日朝廷之上,你和宇文化成是怎麼回事?」一開口就直問主題。
雖然大權被令狐笑獨攬,但是他並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白癡君主。
「宇文家這幾年不是偃旗息鼓,早就不敢和你令狐家作對了嗎?今天怎麼冒出個蘇青和來?」
「關鍵不在蘇青和,那只是別人的一個棋子。」令狐笑說,「這點小事不勞陛下掛心,臣自然可以處置妥當。」
「別人的棋子?你是說宇文化成?」
「宇文化成也不過是那人的棋子而已。」見聖皇被他說得呆住,便多解釋了一句,「是臣與別人打了個小賭,今日之事陛下就當是看戲好了。」
「你和別人打賭,還讓朕與一干王公親貴、朝廷大官在旁邊看戲?是看戲,還是我們也都要做你的棋子?」他臉色一沉,「是誰?那個膽大包天敢和你打賭、拿朕的聖朝開玩笑的人是誰?」
「一個女人。」
「女人?」他眉心糾起,「什麼女人?哪個女人?」
「陛下曾經見過的,在聖湖之上。」
聖慕齡立刻想起,「你是說那個賀非命?原來是她?可是她怎麼敢……」
「陛下應該不會忘記她的先祖曾在微臣的先祖手下吃了大虧,全族被貶為庶民的事情吧。細細想來,也不難理解她為何要與微臣為敵。」
「你既然知道是她,為何……」
「為何還縱容她做微臣的敵人?」令狐笑頓了頓,他從不曾把掌心裡的那四個字示人,所以即使是在聖皇面前他也不願意提及這個理由,只是挑著眉梢,幽冷又飄然地說;「因為……微臣很寂寞。」
「寂寞?」聖慕齡梭巡著面前這張無可挑剔的俊容,為了他出口的這兩個字,忍不住冷笑,「你會寂寞?寂寞的是朕好不好?」
「陛下寂寞的是身體,臣寂寞的是心。」
他又高挑起眉,想發作,轉而想了想,又笑了,「卿要心理不寂寞也容易啊,朕陪你。朕逗人開心向來有一手,不信你可以問舞人。」
令狐笑看著門邊令狐舞人的背影,漠然說;「臣和舞人不同。在舞人的心中,陛下是伴侶,陛下就算罵他,他也會開心。況且,快樂並不代表就不寂寞。陛下和臣不是同路人,不能明白微臣的心情。」
定定地盯了他很久,聖慕齡忽然冷冷地說;「你不會陷進去吧?」
他抬起眼,給了個因不解而詢問的眼神。
聖慕齡笑得更冷,「一個可以撫慰你寂寞之心的女人,最終會讓你陷進一個什麼樣的迷陣,你想過嗎?」
令狐笑似乎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死,臣尚且不怕,一個女人豈會讓臣恐懼?到底她會給臣一個什麼樣的迷陣讓臣陷進去,臣滿心歡喜、拭目以待。」
*** *** ***
賀非命輕舒口氣,笑道;「這件事總算是辦好了。」
剛講述完朝上發生一切的宇文化成卻甚是不解,「可是,我們原本是計畫讓青和以治河為名去和聖上要治河之款的,現在令狐笑派令狐沖然隨同,辦起事來會非常的礙手礙腳啊!」
她搖搖頭,「這件事要想完全瞞過令狐笑的耳目是不可能的,他既然同意蘇大人出任這個鎮河大使,其它的一切附帶條件都好說。只要蘇大人在外面和令狐沖然表面上和和氣氣的,暗地裡再做手腳都不是麻煩事。」
宇文化成緊張了一個早上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賀姑娘的計策當然周全,當日若非有賀姑娘給老夫通信,老夫也不可能及時派人殺了飄香樓的人。」
提到這件事賀非命卻笑不出來,「那些人為此送命,其實是有些冤枉了。」
他不贊同地搖頭,「這有什麼?不過是一兩隻螻蟻,若想扳倒令狐笑,以後還少不了要有人送命。」
賀非命渾身忽然打了個寒顫。奇怪,同樣的話,如果是令狐笑說出,她並不會覺得恐懼。他那雙讓世人都害怕的眸子無論怎樣鎮定冰冷地盯著她,她總能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一絲絲不被外人察覺的惱怒和憤恨,彷彿在她決定和他相爭之前,他們就已經是生死不分的宿敵了。
每到那時,她就喜歡享受於挑逗他耐性極限的感覺,期待這個讓無數人為之敬畏的人,可以在自己的面前有所動容。
或許這種激怒他,讓他變成另一個人的期待心情,有時候甚至會高過了為賀氏家族討還公道的復仇之心。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算到這一年是令狐笑的氣場鴻運最弱的時候,也是她下手反擊的最佳時機。
主動找上門去,亮明身份,雖然是招險棋,但是卦象上說她險中求勝,可以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