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的確是劣質拙品,但是我就是不想給你喝。」
「請你搞清楚一件事,御捕大人,這裡是我的房間。」
就為了一盅不值幾的粗茶,堂堂的朝廷重臣和御賜名捕不約而同地放棄了文明的言語交談選擇大打出手。一時間茶杯清脆的撞擊聲和赫然有聲的掌風在圓桌間洶湧激盪,當兩人終於肯停下手,只見巖子君手裡抓著那只茶壺、韋鍛天揪著兩個茶杯——大家都沒得喝!
「茶壺拿來!」
「杯子還我。」
兩人相視瞪了半晌,巖子君緩緩鬆開手中的茶壺,韋鍛天見狀也跟著放下那兩隻茶杯……兩人又對望了一會,終於甘心結束這一場幼稚的爭鬥。
「要你辦的正事究竟怎麼樣了?」
韋鍛天一邊喝茶一邊皺眉。真難喝!自己居然還為了它打架,越想越不值得!「有人在調查我。」巖子君可沒被他表面上的平淡無波給蒙蔽,立刻察覺到事情的不單純。「什麼意思?」
「有人對於我調查易襄湖的事情非常敏感,不但處處阻撓,甚至還反向調查我們。」韋鍛天將茶杯拿開幾公分,咧開性感的嘴唇笑了開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而且對方已經跟蹤到這裡來了,是我引他過來的。」
「你說什麼?!」
「 ,怎麼沒看到那位殺人犯大嫂?」
「襄湖不是殺人犯!」巖子君表情陰鷙,大有一把勒死韋鍛天的惡狠氣勢。接著,他思緒一轉……糟了,襄湖呢?不假思索地,他立刻反身衝向房門,「魏忠!」
門口站崗的魏忠著實嚇了一跳,「大人,什麼事?」
「易襄呢?她在哪裡?」
「您說易大俠啊,哦,他剛剛衝出去追擊那個在客棧附近徘徊的可疑分子了。我還在奇怪,怎麼易大俠過了這麼久還不回來呢?」
「什麼?!」
那一瞬間,巖子君驀然一震,彷彿置身在深幽無邊的修羅殿。活了二十多年,他從來沒有像此時這般惶恐無助過。
第八章
易襄湖迎風佇立在客棧的屋頂上向下望,望著底下的來往人潮,她眼尖地瞧見一抹身影瞬間閃身進入小巷中躲藏。不假思索地,她立刻縱身而下襲進窄巷裡。
「你到底是誰?」她伸手想扣住那人的肩胛,卻被對方反手一記勾擊給擋了回來。
這人功夫不錯!這認知躍進易襄湖的腦海,她提高警覺抽出劍鞘裡的長刃凝神防備。突然間……
「襄湖,是我!」
易襄湖眨眨眼,有些鬆懈招式。幾乎難以回身的小巷裡,陽光透不進來顯得幽暗。朦朧不清之間,眼前那人的身影顯得精壯而結實,讓她覺得陌生卻又有一抹說不出因由的熟悉。
「是我啊,石三!」
她手裡的長劍放了下來,「石三?安邑縣的石三?真的是你!」
「我終於找到你了,襄湖。」易襄湖的童年玩伴石三難掩欣喜激動的衝上前伸手就想摟她入懷。卻被易襄湖及時給退了開來。
剎那間,石三臉上的喜悅有些黯淡。稱不上俊逸的臉龐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忠耿氣質,叫人不由得感到信任,石三低下頭,望了望自己撲空的雙臂,「我找你好久了,襄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石三?你找我幹什麼?」對於這久別重逢的兒時玩伴,易襄湖有滿肚子的疑惑。「對了,子君,就是巖子君啊,他也在客棧裡,我帶你去找他吧!」她對他笑了笑,轉身就想走出窄巷裡,卻被石三給扣住手腕。
「怎麼了?」易襄湖回眸問道。
「不能回去!」石三低吼,「襄湖,幸虧我及時趕來。你被騙了,被巖子君那傢伙給徹徹底底的騙了!」
「石三,你、你在說什麼?」
「巖子君是騙你的,他假意留住你,其實私底下卻去密報叫官府的衙役來抓你!」
易襄湖聽得霧煞煞,只知道騙啊、抓啊這兩個字眼在自己的頭頂上飄過來飛過去。「你在胡說些什麼呀,石三?子君不可能這樣對我的,他不會騙我,更不會叫人來抓我——」
像是回應易襄湖的話,一群府衙的捕頭巡役浩浩蕩蕩的淨空整條街道來到客棧大門前。「奉巖大人之命,屬下特地前來緝拿殺人嫌犯易襄湖,不相干的人退到一邊,否則一併帶日衙門緝捕論罪。」
站在窄巷的路口,易襄湖簡直不敢相信,看著衙役們魚貫進入客棧裡,大門四周不忘留守七八名侍衛審慎嚴防任何人有脫逃的可能。
此刻,眼前的畫面就像是對她方纔那一番信任的話語莫大的諷刺。
「襄湖,快進來!」石三趕緊將錯愕的她拉進小巷裡以免引人注意,「跟我走吧!你待在這裡遲早會被官府抓到的。」
「但是……不可能,子君不可能——」
「襄湖,」石三望著她驚愕難以置信的臉龐,既心疼又憐惜。「十多年前你為什麼會突然消失?這些年來我四處找你,卻發現你竟然成為一個手刃五名男子,而且還是個官府重金懸賞的殺人女魔頭。到底是怎麼日事?」
她的視線依舊緊緊地盯著眼官府捕頭搜捕尋人的畫面,易襄湖緩緩地轉過頭,有些怔愣地揚起眉睫凝睇眼前石三那一張關懷備至的臉。「我、我是被冤枉的。」
「我也這麼相信著,襄湖,所以我才會找了你這麼久。」石三輕輕執起她冰冷的小手,「我們先離開這裡,有什麼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
這時,衙門補頭的吆喝聲又在大街的另一頭響了起來,另一批搜捕的人馬浩浩蕩蕩地抵達客棧門口。「把四周給我包圍起來,慎防殺人犯易襄湖脫逃!聽清楚了,這可是巖大人的指令,大夥兒打起精神絕對不能出錯。知道嗎?」
這時,另一名捕頭也跟著出聲。「聽好了,易襄湖這賊婆娘極有可能女扮男裝藉以逃避咱們的追捕。所以不論男女,大夥兒都要給我仔細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