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拓抬眼仔細凝腴著她,「嗯。」
說實話,面對這一張容顏,他真的不確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西雙」?還是「楚茜」?
***
傍晚六點三十分,早已過了下班時間。
西雙完成手邊的工作,這會兒正怔忡地坐在位子上不知該做些什麼。
回過頭凝視那一扇屏風,不知道為什麼,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深刻地體會到自己和宮拓之間的差距。
他現在在做什麼?批合計劃書和卷宗?應該是的,桌上堆了好多部門同時呈上的文件,夠他受的了!
該不該再送一杯咖啡給他呢?讓他藉機休息提神也不錯……還是算了吧,若他沒有開口要求,相信此刻是不需要的。再說,西雙怯懦的承認,她不想進去的最主要原因——因為楚茜,她還在裡頭。
下午偶爾還聽得見宮拓和楚茜交談的聲音隱約傳來,但是現在,總裁辦公室陷入了一片沉靜,靜得讓她好心慌,讓她幾乎不能控制自己脫韁的想像。
宮拓和楚茜到底在裡頭做什麼呢?
他們兩人為什麼不說話了?是因為沒有話說,還是因為宮拓太忙了無暇開口交談?或者,兩人正忙著別的事,無聲勝有聲?啊,自己的思想真齷齪!
但是她真的好想知道,更急於探知宮拓對楚茜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情感?一
可自己有什麼資格問呢?又要以什麼身份開口呢?
宮拓的女人?不是,她不是,大家都知道這一點。
宮拓的秘書?那更沒資格過問他的私事。
宮拓奶媽的女兒……唉,夠了。
搖搖頭,像是要轉移注意力地輕輕打開抽屜,取出一張彩繪精緻的明信片,西雙伸手撫摸著那上頭的字跡。
是大學同學耿朝諒和一直對她照顧有加的田教授一同寄來的。
這張明信片等於是一個邀請函,通知她近期內即將舉辦大學同學會,由她和耿朝諒出面當同學會的主辦人。
她還在猶豫自己該不該接下這個職務,畢竟她向來不是熱心的那種人。
可說真的,她也著實期待這個同學會,想見見三年多不見的大學同學,更想和恩師田教授會面,她沒忘了田教授對她的啟發與器重。
大學畢業時,待她一向慈藹如親生父母的田教授和田師母,甚至願意替她打點關係、出力,送她出國繼續進修經濟學。
田教授說她有這個天分與實力,經過栽培一定能夠有所成!
她的確很想去,因為她對經濟學有著極大的熱忱。
可因為宮拓的一句:希爵需要你。讓西雙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公費出國留學的機會。
只因為她想留在宮拓身邊,渴望和他度過每一天。
很沒用呵?西雙也承認自己是個被情感束縛箝制的女人,為了一個「情」字,只怕她這輩子注定沒有多大的成就了。
視線轉向明信片的一角,望著那上頭有一張列印清楚的相片,一個意氣風發的男子,一副金邊眼鏡更加襯出他渾身的書卷氣。
耿朝諒從美國留學回來了。
當初他和她原是田教授極力推薦的公費留學生,西雙猶清晰地記得當耿朝諒得知她是因為要到希爵集團擔任秘書,而放棄留學機會時,他臉上憤怒與難以置信的表情。
耿朝諒當時是愛她的,她知道。
希望經過這些時間的沉澱,他能淡釋了對她的感情,否則自己如果同意和他一起擔任同學會的主辦人,屆時豈不尷尬?
看著相片上那書卷氣息濃郁、宛如學術精英的耿朝諒,西雙微微一哂,暗笑自己的多慮。
經過三年多的時間,他肯定見過許許多多不同的人,經歷了許多事,相信此刻益發成熟的他早已將她的影像逐出心頭,另外接納了別的身影了吧?
再次忘情地回頭瞅望身後的屏風,西雙悄然收回落寞的眼神。
接受這項請托吧!
或許同學會忙碌的前置工作,能稍稍轉移她此刻沮喪寂寥的心情。
第四章
「西雙,把州信企業提出的企畫書拿過來給我。」
內線電話傳來宮拓低沉的嗓音,西雙連忙回應,「是,我馬上拿進去給你,總裁。」
找出了已經歸檔的資料,她抱著文件夾走向會議室,不經意瞥向牆上的時鐘,已經快六點了,她想起自己和耿朝諒約定六點半見面,而看樣子,他們這個會在六點下班前是開不完了,她這做人家秘書的,也不好說走就走……一
「總裁,我是西雙。」
「進來。」
開門進入會議室,西雙一一向在座開會的業務經理、企畫執行部長、生產部主管和行銷規劃師頷首致意。
「總裁,這是你要的資料,包括州信企業先前的報價單與運費估價表我也一併附上給你參考。」
「嗯。」宮拓接下她手中的文件,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
是他的錯覺嗎?竟覺得今天的西雙似乎比往常更特意地裝扮過。
剪裁合身的淡藍色連身套裝將她纖美窈窕的曲線勾勒得一覽無疑,雪白細緻的頸脖上束著揚溢春天氣息的絲巾,把她的嬌美襯托得更加脫俗動人;烏滑柔順的髮絲整齊地撩撥到耳後,髮鬢間的髮夾固定柔滑的綹綹細發,在她清麗的優柔氣質中增添一抹利落感。
西雙的美,不似牡丹花般的冶媚艷麗,她就像空谷中淡然幽靜的沁蘭,溫婉的獨自淡美,不向誰誇耀些什麼,獨自守著一身的清沁遙然優雅著。
這一瞬間,宮拓竟忘神地癡然瞅娣西雙白皙的側臉,看她本來柔順披垂在肩後的髮絲,因為她微微彎身的舉動,而淘氣地滑過她圓潤的肩頭,溜瀉到她的胸前。
他忘情的眸光緊隨而至,落在她渾圓隆起的胸峰上。
他原本凌厲的目光在剎那間轉為氤氳炫人的深邃。
「總裁?」西雙輕輕開口。
「什麼事?」有些狼狽地收回目光,他迴避什麼似的轉而望向文件上頭。
「我等一下有些事,想先下班離開。」
西雙知道自己在公司幹部面前這樣說有些不妥當,但是這一個會議不曉得何時才會結束,只好硬著頭皮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