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店裡的客人也不多,就讓你自生自滅一天好了。」恬恬加了但書,「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你明天來上班的時候,最好給我正常一點,要不然……」
恬恬努力地思索著有威脅性的話語,想讓自己的恐嚇更有震撼力,終於,她想到了!
「我就扣你的薪水。」
多麼恐怖的事情,扣薪耶!
如果哪天她跑去打工,老闆惡劣地威脅著要扣她薪水的話,她一定會嚇得渾身發抖的。
「你要扣就扣吧!」可柔無所謂。
那一點小錢,扣跟不扣有什麼差別?還不是只有一點點。
恬恬本來還有些罪惡感,覺得自己不該做這麼惡劣的事情,但可柔的態度完全惹毛了她。
「我告訴你,你明天要再像今天一樣摸魚的話,我一定把你的薪水扣光光!」恬恬氣憤地撂下狠話,跟著把頭一扭,走進了廚房——
洗碗。
沒辦法!員工大脾,做老闆也只好認命一點了。
可柔則是繼續煩惱著,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點。
增高?
這或許是個辦法,不過她重新投胎可能會快一點。
不是她誇口,打從國中畢業之後,她頭頂心到腳底的垂直距離就不曾有過波動,她很早就不抱有任何過度的期望了。
增加幾條皺紋如何?說不定臉上多幾條魚尾紋,她看起來會比較老一點。
她將鏡子平放在桌上,空出的兩手分別掐起左右邊的眼角,掐不出魚尾紋的效果,反而使眼線變得細長,好像京劇演員。
調皮的食指轉了方向,將兩邊眼角往下拉,清雅的五官瞬間變形,玩興一起,她索性伸出舌頭,朝鏡內的自己,做一個可笑至極的鬼臉。
突然,頭頂的上方無聲地出現一團陰影。
黑亮瞳眸往上飄,赫然瞥見一條白底藍紋的領帶,要命的是——那花樣還真是該死的眼熟。
她強烈懷疑他在她身上裝了針孔攝影機,要不然他怎麼能老是挑她正在做蠢事的時候出現?
「嗨!你好,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她使出變臉的絕活,迅速收起可笑的鬼臉,換上甜甜的淺笑。
「公司裡的事比較少,所以能早點下班,」高煜軒從前胸的口袋裡掏出兩張電影票,「剛好前幾天同事送我兩張票,今天是最後一天,我看天色還早,就想繞過來找你一起去看。」
他似笑非笑地續道:「本來我還在擔心,你不知道能不能早點走,現在看來……你閒得很。」
「那是因為、因為今天的客人比較少,我看起來才比較閒……平常我也是很忙的。」她結結巴巴地辯解著。
她可不想讓他誤會,她連幫人打工都在偷懶。
「那平常很忙的展小姐,你現在有空陪我去看電影嗎?」他正式提出邀請。
有空、有空,當然有空!就算本來沒有空,硬「喬」也會「喬」到有空。
儘管可柔在心裡早答應了一萬遍,但在表面上,她仍是裝得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我得問問看恬恬姊答不答應。」
女孩子嘛,怎麼說也得矜持一點!
「我問過了,她說可以。」他好整以暇。
「你問過她了?什麼時候?」為什麼她沒看見?
「你在做鬼臉的時候。」他告誡自己千萬不能笑,否則這小鬼肯定會記恨一輩子。
「哦!」她假裝沒看到他忍笑的表情,若無其事地道:「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走了?」
他藉著清嗓子的動作,暗暗嚥下喉間的笑意。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她有附加一個條件,就是你明天絕對不能再在客人的卡布奇諾裡面加胡椒粉。」
糗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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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煜軒停車的地方,距離咖啡廳的位置有點遠,兩個人於是用走的去拿車,在路上,展可柔喃喃地抱怨著。
「恬恬姊真討厭!怎麼連這種事也告訴你,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都搞得人家雞飛狗跳了,要是真故意起來,怕不把她的店給拆了?」高煜軒不禁要說句公道話。「有你這樣的員工,她抱怨個一、兩句也是人之常情。」
「人家有心事才會心不在焉的啦!」她不高興地嘟起小嘴。
「心事?」這話勾起了他的興趣。「你有什麼心事?」
「還不都是因為……」最關鍵的「你」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整個晚上烏雲密佈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滂沱驟雨。
雨勢來得又快又猛,他俐落地脫下了西裝外套,覆蓋住身旁小人兒的頭身,擁著她往最近騎樓的方向跑。
帶著餘溫的外套,殘留著他的味道,像一層安全的繭,緊緊地將她包裹在其中。
「我們一起遮吧?」可柔不忍讓他一個人淋雨,努力地撐開外套,想幫他擋去風雨。
「我沒關係,你顧好你自己就好了。」煜軒按下她的手,半擁著她疾步前進。
「可是……」她仍覺得不妥。
雨這麼大,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別可是了,先找地方避雨再說吧!這雨愈下愈大了。」他不給她說不的機會,逕自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好不容易,兩人雙雙躲進了騎樓下。
一路淋雨的高煜軒,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濕透的衣角甚至滴下了點點的水珠。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面紙,不急著擦去自己滿身、滿臉的雨水,反而先輕拭可柔微濕的秀顏。
「你先擦你自己吧!你全身都濕透了。」她抽了幾張面紙,胡亂地擦拭散佈在他俊顏上的小水珠。
「你都會說我全身都濕透了,那還擦什麼擦?」他將剩餘的面紙斂於腰後,省得再被她偷搶去。「就算整包面紙都用在我身上,我也不會比較干一點的,不如全給你用,至少兩個人裡面,還有一個是乾的。」
「為什麼剛剛不讓我幫你擋雨呢?如果你肯合作一點的話,也不至於搞得全身濕答答的呀!」可柔既心疼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