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一來,你就會淋到雨了!你是女孩子,身子弱,淋濕容易生病。」他細心地擦去她髮絲上的最後一滴雨水,得意地笑道:「大功告成,如果沒有我的犧牲奉獻,你哪能像現在這樣乾乾爽爽的呢?」
他笑得開懷,完全無視於自己一身的狼狽。
這一瞬間,可柔的胸臆間,有一抹近乎酸楚的感受在蔓延,她感到有幾許的心痛。
為什麼這樣一個對她呵護備至的男人,竟然會不喜歡她?難道就為了年齡上的一點點小問題,她就被迫得淘汰出局嗎?
她不甘心呀!
背對著她的煜軒,不知道她內心的掙扎,他想擰乾襯衫多餘的水分,又怕弄濕可柔的衣服,於是向外走了幾步,才開始擰衣的動作。
從襯衫擰出來的水,多得濺起了地面上的水花,煜軒不由得慶幸:「這雨下得真大,還好你沒淋濕,要不然一定會感冒……」
他話還沒落下,就感覺到一個溫熱的女體,無預警地覆上他早被雨水浸濕的背部,柔若無骨的玉手則牢牢地鎖在他的腰際。
濕透的衣物,加深了彼此身體貼近的程度,即使隔了層層的布料,他依然能明顯地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以及那陣陣若有似無的女孩香氣。
「小女生,你幹嘛?」他急著想擺脫身後的馥郁嬌軀,然而她卻像跟他卯上了似的,拚命地扣緊十指。
「小女生,放手!」他怕弄傷她,不敢真的用力去扳開她的手指,只好沉聲地命令道。
她不該這樣挑戰一個男人的底線,她這是在玩火。
「不要逼我放手好嗎?」她軟軟的嬌嗓帶著懇求。「小女生也是會慢慢長大的,你等我,好不好?」
真是愈說愈奇怪了!
「小女生,你在說火星話嗎?為什麼我完全不能理解你要表達的意思?」他勉強自己集中精神與她對話,並且盡量不去想她緊貼在他背上的事實。
「我知道自己現在還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但是給我幾年的時間,我一定能轉變成你喜歡的樣子,所以在我長大之前,請你不要愛上別人,好嗎?」她只是想預約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高煜軒突然恍然大悟。
敢情這小丫頭是在示愛?只是……
「你怎麼知道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是誰告訴你的?」到底是誰胡說八道?
他竟然承認了!?
可柔委屈地癟嘴,鬆開了緊扣的十指,後退了幾步。
「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你不喜歡年紀小的女孩。」她為自己感到不平,「可是年紀小也不是我的錯呀!如果可以的話,我何嘗不想早個幾年出生呀?那我現在也不用這麼煩惱了。」
「我知道了。」他想到了!「這事八成是陳郁跟你說的,對吧?」
這混蛋居然出賣他個人隱私?
「是你自己猜到的,我可沒說。」她第一時間將責任撇清,省得陳郁回頭來指責她說話不算話。
「我不是跟你說過,陳郁喜歡胡說八道,叫你別聽他亂講話嗎?」他當天實在不該輕信那傢伙會信守承諾,堅持「沉默是金」的本分。
「就算他不說,我也知道你對我沒興趣。」她低喃。
「何以見得?」他雙手抱胸。
她不假思索地脫口道:「你一定是不喜歡我,要不然那天晚上,我強吻你的時候,你也不會……」
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可柔趕忙收口,可惜為時已晚!
哎呀!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心直口快的壞習慣?
「你強吻我?」高煜軒一時反應不過來,等慢慢地消化完她整句話的含義後,他尾音立刻無法克制地飆高了兩度,「原來那天你醒著!?」
她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暗黑的夜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她居然敢放手去挑逗他這麼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漢?
到底是他表現得太無害,以至於讓她誤以為他沒有威脅?還是她壓根兒就不瞭解男人骨子裡所存在的原始獸性?
「是誰給你那麼大的膽子,做出這種事情?」他不禁怒問。
可柔從他鐵青的臉色,不難發現他很生氣的事實。
看來他真的非常不喜歡她,所以才會對她「侵犯」他的行為,表現得如此的……嫌惡。
苦澀的滋味湧上喉間,她勉強自己開口:「對不起,我當時只是一時衝動!」
難堪的淚水隨著她彎身的動作甩落地面,與雨水合而為一,浙瀝瀝的雨聲不曾間斷,像在嘲笑她的無地自容。
她轉身想逃,他卻一把擒住了她的皓腕,「雨還在下,你要跑哪裡去?」
「我不要你管!」她嬌蠻地想甩開他的禁錮。
「我不管你,還有誰能管你?」他的本意是「管得動」,無奈的語氣中帶著疼寵,然而聽在可柔的耳裡,卻成了「誰會管」的意思,語氣裡似乎充滿了施捨與憐憫。
這就是他對她好的原因嗎?
就因為她沒人愛,所以他才處處關心她、寵著她?
事實總是傷人,然而她的驕傲卻不允許她示弱。
「我不需要你可憐,就算我只有一個人,也照樣可以活得很好。」她眨眨眼,不讓眼眶中的濕意凝聚成淚。
她不想再博取同情。
「你就算只有一個人,也照樣可以活得很好?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一雙健臂抵住她身後的樑柱,將她圍困在柱身與他的胸膛之間,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氣息,使她的精神緊繃到了極限,劇烈的心跳更是快得像是心要從嘴裡跳出來,但即使如此,她依然強裝鎮定。
「就是……」發現自己話裡有抖音,她嚥了嚥口水,重新說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冷笑了兩聲,跟著臉色一變,以少見的兇惡口吻道:「你以為你攪亂了別人家的一池春水之後,拍拍屁股就能一走了之嗎?」
聞言,她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她不敢妄自揣測他話裡的含義,害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只能心慌地別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