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葉馨在陌生的阿姆斯特丹尋找一個人人都認識、見過的人,處處都有線索,每條都是失望。
「法比,今天又沒找到人了,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希傑不知怎樣了……」每到夜晚,葉馨總是擔心得暗自啜泣,但天一亮,又打起精神,邊打他的手機號碼,邊往前走。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無數個失望和打擊後,出現了一線希望。
「田園交響曲」在某個疲累、失望交織的傍晚響起——那是希傑喜歡的歌曲,他把譜編排進去,變成全世界唯一、只代表他的來電鈴聲。
葉馨顫抖的拿著手機、不敢置信的看著面板上顯示的他的名字和一個頑皮的圖樣,顫抖著按下接聽鍵。
「希傑,是希傑嗎?你在哪裡?快告訴我。」她忍不住朝電話大喊,聲音愈來愈哽咽。
「你在找這支手機的主人?」想確認對方是不是他們找的人,但中文字他們不會念,只好順著這樣問。
陌生的聲音,葉馨心中一涼。
「你們綁架了他?」她心中充滿恐懼,「不,求你們不要傷害他,任何條件我都會設法辦到,求你們不要傷害他!」葉馨激動的喊。
「小姐……」對方似乎愣住了。
「真的,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千萬不要傷害他!」
「小姐,小姐,我們沒有綁架希傑先生。」那個聲音緊張的說。
嚇死人,再不說清楚,他們就要變成綁架犯了。
「真的嗎?嗚嗚……他好不好?人在哪裡?」他真的沒事嗎?真的沒遭遇危險?老天爺!
「希傑先生不太好,現在在鹿特丹附近,您現在在哪裡?我們馬上派人去接您過來,好嗎?」
「好。」不管自己是否會被綁架,葉馨滿口答應。
只要有一絲絲機會能找到希傑,她都要去。於是她告訴對方她所在的位置。
「我們派去的是園丁阿普,車號RJ97,請小姐上車前確認清楚。大約兩個半至三個小時會到,請您耐心等候。」
她就要見到希傑了嗎?掛斷電話,葉馨雖不敢相信,仍滿心祈禱。
*** *** ***
阿普駕著RJ97吉普車找到葉馨時,天已經黑很久了。
「小姐,我們是希傑先生的僕人,不是壞人,更不是綁架犯。」阿普一見面對就葉馨解釋。
「對不起,我很擔心希傑,忍不住胡思亂想……」一講到希傑,她的眼眶就熱起來。
「您找希傑先生,找很久了吧?」看起來就像半個流浪漢。
「十幾天。希傑真的很好嗎?」
葉馨坐在吉普車的副座,手中抱著陪她流浪的法比,無論狀況如何,她還是每天把它洗得很乾淨。
「老實說,希傑先生不太好。自從一個多月前來到莊園後,就失魂落魄、不吃不喝,不要別人接近,也不到屋裡休息,每天只對著一條簽著名字的手帕發呆……」根據他們多日的求證,那字體很像中文字,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樣,他們找到了一名東方女子。
「簽著名字的手帕?我是有簽過一條……」葉馨很自然的想到誓約之牆前那條手帕,但她不敢置信,畢竟當時他們並不認識也沒好感,而且事情過了兩三年……
「那條手帕上的字體,跟主人手機中,您的名字相近。」這是很重要的線索,他們因此而找到她。
「啊?」葉馨呆住。這是什麼意思?
那條手帕當時被希傑取走了?而他保留至今,隨身攜帶?
那代表……他是這麼愛她?
但……如果他深愛她,為什麼那樣一言不發的默默離開?
整條路上,她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抵達鹿特丹已經凌晨,車子直接開到莊園的門口。
「小姐不遠千里而來,已經很累了,請先到客房沐浴、歇息。」管家視葉馨為上賓,怕她累壞。
「你們先帶法比去休息吧,我想先見到希傑。」她把睡在懷中的法比交給管家。
這世上沒有一件事比希傑更重要,唯有見到他,她擔憂的心才能放下。
「那麼就由我帶您去找主人。」阿普自告奮勇。
爬上頂樓,看到希傑就躺在視線能及的躺椅上,她的眼中充盈著由感激、放心、思念、辛酸交織而成的淚水。
踩著顫抖的腳步,輕輕地,以不驚擾他的方式,走到他的身邊。
儘管水霧朦朧了他的模樣,她還是看見他握在手中、按在心臟位置的鬱金香手帕。
那上面依稀有她當年的筆跡……葉馨的眼中湧進更多水霧。
輕輕的,抽動手帕……
「住手!」她細弱的手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毫無留情地緊緊握住,彷彿要被折斷,希傑的綠眸像天空中最具有殺傷力的兩顆星,刺向竊賊。
葉馨水中的熱淚滾滾而下,遮住了希傑的表情。
「葉馨?」希傑從躺椅上站起來,將她緊擁入懷裡,完全不敢置信,「葉馨……」
葉馨緊抱住他,泣不成聲。他瘦了,全身只剩皮包骨……讓她心疼。
「難道思念能幻化成形?難道渴望能變成力量?不,一定是哪座星宿聽見了我的心聲,讓你到我的夢中來相會。葉馨、葉馨!」
希傑飢渴的吻葉馨的眼、眉、鼻、唇,吻一千遍也不厭倦。
「希傑、希傑、希傑……」心中的千言萬語,化成句句呼喚和緊緊依偎,再也不願放開。
「葉馨,葉馨……」
這一夜,葉馨回到希傑的懷中,滿天星辰為他們演奏祝福的樂章。
*** *** ***
第一道晨曦照在身上的時候,希傑就醒過來,回想昨夜作的好夢,他的心情是這一個多月以來最愉悅,但也是最擔心——夢中,她變得太瘦,只剩皮包骨,好像沒在進食!
可惡,她怎麼能把自己養得那麼瘦?即便只是虛幻的夢中人,他仍氣憤得想捶東西出氣。
「希傑?」希傑身體的震動喚醒了葉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