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青驚呼一聲,使勁的捶打他。「放開我!放開我!」
不過她的粉拳對一個身高超過一八五公分、體重高達一百公斤的大漢,根本起不了作用。
而因為好奇而開門一探究竟的其他住戶,目睹大概只有電視電影裡才看得到的擄人戲碼,但並沒有人見義勇為、挺身而出,反而趕緊關上門,以求自保。
這年頭多管閒事,非但不會獲得任何好處,反而惹來一身腥,眼不見為淨才是上策。
清晨六點半,當玄曜風以最快的速度送完報紙,買了兩人份的早餐回到家後,卻發現大門被打開,而且還搖搖欲墜,幾坪大的房間並沒有被翻動的跡象。
「戀青?」他盯著無人的單人床,腦中呈現片刻空白,厘不清這期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他想,等下回跟她見面,再好好把事情問個清楚。
只是萬萬沒想到,等待竟是如此漫長。
自這天起,玄曜風沒再見過她,她就像人間蒸發般,了無訊息。
他的心情,從起初的疑惑、擔心,徹底飽嘗思念之苦的痛苦日子,轉變成絕望與不甘。
某一天醒來,他再也不因她背棄而感到心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烈的憎恨和厭惡。
也是從那天開始,他不再輕易對人敞開心扉、付出真心,他只是發了狂似的工作,每一天、每一小時、甚或每分每秒,他都用盡全力的為邁向成功而努力著。
蘇家父女所帶給他的傷害,終有一天,他會為自己討回公道!
成功,是玄曜風唯一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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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
能夠身處紐約高級地段的華廈中,居高臨下的眺望燈火如織的夜景,本該是件美好奢侈的享受,但,對蘇戀青而言,她只不過是從台灣的牢籠,被拘禁在更遙遠陌生的大牢裡。
她不開心。
自從被迫到紐約半年以來,她從沒笑過,連微笑都不曾,或者說,她已經忘了該怎麼笑……
尤其想起「他」,她的心就痛得無以復加。
這半年來,他過的好嗎?找過她嗎?是否想念她?和她想他一樣……是否會怪她不告而別?
這些問題分分秒杪都凌遲著她,教她苦不堪言。
她離開心愛的他、離開生長的土地,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戀青遠揚的思緒,又拉回到她從玄曜風家被強行帶走的那天——
回到家,父親極為震怒,一口咬定她從露台逃家的行為是受到玄曜風的支使,揚言要控告他,讓他一輩子都蒙受前科污點的陰影,不得翻身。
依父親的權勢,可以把死的說成活的,相對的也能把白的染成黑的,她從不懷疑這一點。
專制的父親不肯聽她的解釋與澄清,直到她一再哀求原諒、並願意答應父親所有條件,才暫且平息風暴。
即使比誰都清楚,這是父親逼她就範的威脅手段,但她別無選擇。
堅持或放棄,讓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掙扎。
若她繼續堅持這段感情,曜風就必須承受她父親的迫害,處處受到阻撓,只會離成功之門越來越遙遠。
你只要乖乖聽從我的安排,我不但不會控告他,甚至還會助他一臂之力。她父親以施恩的口吻對她說。
她豈會不知,父親的目的在於拆散這段對他而言門不當、戶不對的戀情,就為了這樣的理由,所以不顧她的感受、所以不惜傷害他人。
若她忍痛放手,她父親將不會再找他麻煩、讓他遭受到無妄之災,並且允諾在工作方面幫助他。
她忘不了他立誓要成功時,堅定不移的神態,她也相信他絕對能達成目標。只是,倘若她父親刻意打壓,他出頭的機會將會大打折扣。
憑她微薄的力量,唯一能為他做的,僅是讓他在邁向成功的道路上,走的順遂點……
我答應。
她當時淚流滿面,哀傷的應允。
那椎心刺骨的痛楚,至今仍絲毫未曾減輕。
三天後,她便遵從父親的指示,經過漫長的飛行,來到人生地不熟的紐約。
她所居住的千萬華宅在世人心目中,想必是高不可攀、神聖不可侵犯的天堂,然而卻是她一心想逃離的黑暗深淵。
出國當天,她在機場的洗手間巧遇之前玄曜風在花店打工的店長,店長是個二十五歲的女性,待人很和善隨和。
於是,她把帶在身上,準備到紐約後再找機會托人轉交給玄曜風的支票,托交給花店店長。
希望店長能夠把那些錢轉交給她一心掛念的男人,當作他的創業基金。
原本她打算親自把錢交給玄曜風,但在父親嚴格的監控下,她一直苦無機會見他一面。
現下既然遇到跟他熟識的對象,直接把錢交給對方,比起到紐約後再托人帶回台灣,來的省事且比較不會被父親發現。
她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這作法也許很冒險,畢竟,那將是一筆為數不小的金額,對人性不啻是一場考驗。
不過她也只能選擇相信,相信對方會完成她的請托。
還來不及多聊,負責監視她的人便在外頭急急催促,提醒她登機時間已到。
轉眼間,已經過半年,期間她試著撥長途電話給玄曜風,卻一再換來電話是空號的回應,寫了Mail也始終沒有回信。
她知道,她失去他了,徹底的失去……
璀璨的夜景在她眼裡糊成一汪光影,一股無形的巨大重物壓著她的胸口,她難受的幾乎無法喘息。
站在她身後好一陣子、默默守著她的菊嫂終於打破沉默。「小姐,你站了一整晚了,休息一下吧。」
菊嫂是台灣人,負責照顧她生活起居,燒得一手好菜,家事也一把罩。
戀青動也不動,像具沒有生命的雕像。
菊嫂歎了一口氣。「小姐……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她不吃也不睡,鐵打的身體都會壞掉,更何況,她都瘦得沒幾兩肉了,怎麼禁得起長久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