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禹聳了聳肩淡道:「他們的生死與我們無關。」
他的語氣比風還淡,卻冰冷淡漠得教人不寒而慄。
「你的血是冷的嗎?真能見死不救?!」水蘊霞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全身竄過一陣寒顫她瞪著他。
「這世間不公平的事何其多,能管多少、救多少?」他雙手環胸,一臉漠然地反問。
水蘊霞冷冷地覷著他,想起了靈珠島的島規!
她記得有一年島上的柯大叔救了個海盜,結果卻反遭殺害,所以爹立了個不救海難人的島規。
接著又發生柏永韜進島盜珠之事,因此她曾經以為,爹的決定是正確的。
但現下,她卻為該不該「管閒事」的認定起了質疑。
若不是司空禹的多管閒事,或許她早死在鬼海海域。
這個人生的轉折,再一次扭轉她對人性所產生的質疑。或許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更沒有絕對的世事,就如同眼前聲名狼藉的海盜不是海盜一般。
「適者生存,是海上求生的道理。」司空禹慢條斯理地說,平淡的語氣讓人心寒。「這裡太冷了,進去吧!」
「但你還是救了我不是嗎?」水蘊霞看著眼前的男子,為他異常冷淡的態度百般不解。
她的話讓他眼神冷了幾分。「你是例外。」紫藍深瞳裡蕩著莫名的火光,司空禹隱下胸口的躁動,有些悶。
「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他似乎已在不自覺中循著爹娘相戀的模式,將姑娘納入心坎裡。 。
而他原本打算孑然一生、冷眼看世間的坦率似乎已被她動搖。
「例外?」水蘊霞不懂他,在幾次針鋒相對後,她以為他再怎麼多面,但仍擁有一副俠義心腸。
但顯然事實不是如此。他救她僅是個例外?
一股莫名的寒意由腳底竄起,水蘊霞寒著聲道:「好!你不救、我救。」
既然遇上這等事,豈有坐視不理的道理?她說服不了自己視而不見!
司空禹看著她堅決的模樣,無法駕馭她的挫敗再次湧上胸口。到底是他經驗不足又或者是水蘊霞不同一般女子?
他暗歎了口氣,表情跟口氣都有著不容商量的餘地。
「你的腳傷還沒痊癒,不准!」
險象迫在眉睫,水蘊霞哪管他准或不准,趁他不注意時倏地奔至船緣,猛地一跳,纖柔的身影迅速沒人海中。
強烈的失望和憤怒擷住司空禹的呼吸,他難以置信地低咒小聲。「該死!」她答應過他,卻又在他面前做出如此危險的舉動!
大熊見此景,原本踏進艙內的腳又縮了回來,他瞪大眼,拼湊不了一句完整句子,震驚地說:「她、她她她……就這麼跳下去?」
眾人的腳步皆因為聽見大熊的話而頓住,十來雙眼睛全直勾勾看著這出乎意料的事情發展。
鬼船本身便處在正邪不明的界定裡,他們雖不是海盜,但「閒事莫管」卻是他們的船規,如今這小姑娘卻挑釁了「嘯夜鬼船」的規定。
「有意思極了。」感覺到煙硝瀰漫的火藥味,巫循挑眉笑道。
「這可不好玩,外海的海水溫度可不比中原的海域溫暖。」法羅朗好整以暇地說,聲調不高不低,正巧落入司空禹耳底。
「難得,小姑娘有不讓鬚眉的氣魄!」大熊完全處在狀況外,眼底進出激賞,只差沒為水蘊霞的舉動拍手叫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嗓音落入耳底,司空禹眉頭緊皺,深邃難測的眸子燃著風暴。「我會讓她知道不聽話的下場!」
在眾目睽睽下,他跟著縱身躍入黑若水墨的冷冽海水中。
瞧著頭兒的反應,大熊頂了頂法羅朗的肩,唔……正確來說,是他的個兒只能頂到法羅朗的手臂,喜不自勝道:「朗叔,你的頭兒長大了,有心愛的姑娘了!」
法羅朗淡淡一笑,心中感觸萬千地說:「若真能找到真心相待的姑娘,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些年他謹遵公主的托付,一手帶大司空禹,眨眼間竟過了十多年。當年情景歷歷在目,法朗羅不勝唏噓的感歎。
「我先去煮鍋薑湯候著好了。」廷少詠見狀,當場下了決定。
「好好,順便把咱兒今早叉到的鬼頭刀加進薑湯裡,滋味一定忒好。」大熊喜孜孜地附和。
巫循白了他一眼道:「喂!太享受了吧!」
大熊攬著他的肩頭啐了一聲。「講那什麼話,魚肉薑湯最補了,喝了可是熱呼呼、暖烘烘……」
「我不用你來宣揚我的廚藝。」廷少詠聞言翻了翻眼,差點沒把煮湯用的杓子賞給他。
「還是先備著毯子,這天氣還是馬虎不得。」巫循喃著,私心希望頭兒同這姑娘別再吵吵鬧鬧增加他的負擔呀!
*** *** ***
拋卻船上鬧哄哄的氣氛,水蘊霞一泅人海中,便發現海水的溫度比中原的海域更冷上幾分。
所幸從小經過海女的訓練,讓她除了學過一些呼息吐納的功夫、能在水中長時間潛泳外,健壯的身子骨更是較一般女子能抵禦酷寒。
所以縱使腿上的傷未完全痊癒,她迅捷的身形還是略勝司空禹一籌。
水蘊霞終於游到船邊,焚燬殘損的船體還透著零星的火光,船身靜靜地隨波蕩漾,在沉靜的星空下益發讓人覺得淒冷。
這窒人的沉靜,水蘊霞隱約可猜到情況應該不樂觀。
在她攀上繩梯正準備上船時,司空禹卻猛地拉住她的腳踝制止道:「不用上去了。」
他神出鬼沒地出現,陡硬的語氣比海水還冷。
「你大可不必跟上來!」她怔了怔,掩下眸中乍見到他的驚訝,賭氣地撐起身子上了船。
司空禹跟在她身後上了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陪著她瞎鬧瞠渾水。
「遲了。」隨著她四處觀看,司空禹耐心終於耗盡。
「我知道。」她走到舷梯邊,因為瞥見婦人慘死的模樣,倒抽了一口氣。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