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一顆始終不存在的靈珠?只因為他認為她不會犧牲靈珠島的鎮島之珠來救他?
她緩慢地移動視線看著他,臉色蒼白顫道:「你不怕這麼做,會讓我恨你?」
司空禹眼眉微斂。
「為了我,你可以犧牲靈珠嗎?你能為了我,直接把靈珠磨成粉,給我當藥引嗎?」拋卻所有感覺,他咄咄逼人地瞅著她。。
水蘊霞淚眼婆娑地看著司空禹,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將靈珠磨成粉!可以救司空禹的命。
將靈珠磨成粉——靈珠島的未來在哪裡?
水蘊霞臉上失去血色,神情凝滯,雙目沉寂得教人寒心,心裡那把秤,衡量不了眼前的情勢。
她……無法決定。
「所以你毋需再考慮,我的決定是最好的結果!」司空禹聲音持平地開口,一步一步地踏出門,隨風飛揚的深栗色長髮在風中勾勒出無情的線條……
*** *** ***
與司空禹談過後,水蘊霞輾轉反側地想了一整個晚上,頭痛欲裂地夾著煩躁,讓她原本瑕白的臉白得更透澈。
她想問司空禹,想將事情問得更明白,但他卻冷酷地拒絕她的一切。
水蘊霞連碰了幾次壁,只得更改方向,尋求真正的解答。
這一日,她在司空禹的房外候了好久,才等到巫循離開司空禹的寢房。
他腳步才離開寢房前的長廊,立在柱旁的水蘊霞出了聲。「巫循。」
巫循頓了下,悄然歎了口氣後掛上笑容回應。「霞姑娘。」
「你騙我!」水蘊霞憤然地開口。
巫循避重就輕地笑了笑。
「蘊霞姑娘這話可別讓頭兒聽到,要不可害我被扒了皮啊。」
「你少裝蒜,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我不知道霞姑娘指的是什麼?」巫循打著馬虎眼,心中知曉這一次肯定不容易過關。
「藥引不是冷泉靈珠,對不對?」
他猛地咳了咳,心虛地一句話也接不上。
「藥引是靈珠,對吧?!」雖然早已知道答案,水蘊霞還是無法不震驚。
既已被拆穿,巫循只得說出真相。
「冷泉靈珠是『化蠱錄』記載裡未曾現世的靈珠,它可取代貴島的鎮島之珠成為藥引,雖然藥效不如鎮島之珠,但只要佐以我研製的幾味藥,它還是可以帶去頭兒血中的蠱毒;只要蠱毒一解,調養身體便不是大問題。」巫循凝著她蒼白的容顏,緩緩說明了一切。
坦白說這是他的私心。他天真地想藉水蘊霞身為海女的經驗,找到冷泉靈珠研藥,這樣便不必犧牲鎮島之珠、一舉數得解決所有的事,豈料還是事與願違!
得到了答案,水蘊霞的思緒一片空白,只曉得自己恨死了那藥引!
既無需再隱瞞,巫循沉靜無懼地看著水蘊霞。「霞姑娘,救不救頭兒,決定權在你。」
「我得再好好想想。」
她踩著遊魂般的虛浮腳步轉身離去,茫然地在心中反覆問著:
娘,您泉下有知,告訴女兒該怎麼做?
女兒已經不知該怎麼辦了!
*** *** ***
因為藥引,水蘊霞與司空禹陷入前所未有的考驗。
她看不到他,也做不了決定,日子過得恍恍惚惚,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笑容也跟著不見了。
司空霸三番兩次邀她到壩頭巡視,她也提不起勁。
獨坐在「五霸居」的小園裡,她任心頭一千個、一萬個委屈化成淚珠,落在充滿海味的空氣裡。 。
她不恨他騙她尋冷泉靈珠,因為她知道司空禹的出發點是為了保全鎮島靈珠。
只是為什麼他後來又會以此反逼她呢?
她不懂、矛盾,不知該不該拿靈珠換心愛男子的命……五味雜陳的思緒將她緊攏,讓她失去足以思考的空間。
她天真地猛晃著頭,企圖甩掉那煩躁,一抬頭,卻見到司空禹披著外褂朝她走來。
幾日不見他又瘦了點,深邃的輪廓因為消瘦添了分凌厲,異常燦黠的紫藍目光加深了她心底的不安。
水蘊霞想起身離開,消極地不願面對。
而就在此時,司空禹的聲音不疾不徐地穿透她的慌。
「我認輸。」
水蘊霞頓下腳步,覷著他。「什麼意思?」
「我不會再阻止你下海找冷泉靈珠。」他看著她帶了幾分淒楚的蒼白秀容,強壓下心痛的感覺,堅定地開口。
她輕攏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最後一次,如果再找不到冷泉靈珠,我們再另想別的辦法。」看著她堅定的神情,司空禹的心口被揪緊著無法呼吸。
她是認真的、她是認真的!他該怎麼讓她死心?
千百個想法在他腦中迴盪,他茫、他亂,為她心疼的心已經失了冷靜。
「真的?」仰著小臉,水蘊霞眸中悲喜交織。
「真的。」他面不改色地依著心中殘酷的決定,淡淡地開口。「這一次我們一起出航。」
「你的身體不要緊嗎?」
「有巫循照料著,不會有大問題。」
水蘊霞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緊緊圈抱住司空禹日漸消瘦的身軀。「不要再把我摒除在外,我不要失去你、不想失去你,也不能失去你,你懂嗎?」
她坦白而直接的情感深深震撼著他,他心魂欲裂、痛苦得無以復加。
霞兒,別怪我!你給我的情太深刻、太深刻,我不奢求長相廝守,只要你健康活著,對我而言已經很好……很好了……
請你為我活下去!但求魂魄與你同在……
司空禹伸手撫著她發亮的喜悅小臉,扣住她的下顎,心痛而絕然地吻住了她。
水蘊霞嘗到他口中淡淡的藥味,融化在專屬於他的火熱纏綿當中。
她是那麼、那麼地愛他,上天一定會指引他們一條明路。她要成為他的妻,不管海上、陸地,她願形影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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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準備就緒後,「嘯夜鬼船」再一次出發至傳說中有冷泉靈珠的月牙灣尋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