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海風徐徐,日光迤邐,透澈的天光像司空禹心情好時的藍眸,純淨、深邃地教人不忍移視。
然而突然襲來的暈眩卻讓水蘊霞蹙起眉。
「怎麼了?」
「沒什麼,有點暈而已。」為了不讓司空禹擔心,她佯裝無事輕鬆地開口。
「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復原,這是正常的。」司空禹斂眉,紫藍深眸壓抑著無人能探知的情緒。
「是這樣嗎?乙水蘊霞疑惑地擰了擰眉。
「嗯!」他溫柔撫著她雪白的頰,溫柔地低語。「你好好睡一下,到了再喚醒你。」
「不要……」她眨了眨眼,眼簾映人司空禹晃逸的溫和俊臉,無助地低喃。」船晃得厲害……」
司空禹眉間鎖著深濃的不捨。「好姑娘,睡吧!」
「那你要陪著我哦!」她合上眼深深將他的身影鎖入眼底,一雙小手不安地扣住他的巨掌,漸漸沒入黑暗中。
「好!」司空禹垂眸看著彼此相拙的指,心臟如受重捶。
大熊臭著一張臉道:「頭兒,小艇備好了。」
「通知靈珠島島主了嗎?」無法逼她走,只有用卑劣的手段讓她離開。
「島主請我們將霞姑娘帶至靈珠島海域,他會親自接姑娘回家。」
司空禹緊緊盯著她,在她唇上不捨地印上一吻後,眸中閃過一抹痛楚。「就由你送她一程。」
「頭兒!」
「什麼都別說,如果你不願意,我派別人……」
大熊雙目燃火,心不甘情不願地領了命。「我去!」
*** *** ***
好熟悉……好舒服……空氣裡瀰漫著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和青松混合的香味,喚醒了水蘊霞。
她幽幽張眼,眼底映入了張熟悉的臉龐,她困惑地眨眼再眨眼,好半響才迷惘開口。「爹?」
「孩子呀!爹終是盼到你回來了。」水謙和哽咽地開口,佈滿歲月痕跡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激動。
「我回靈珠島了?!」她錯愕地驚喊,不解自己為何突然回到靈珠島?
水謙和不解地打量著女兒慌張的神態。「你不想回來嗎?」
「不、不是……」她思緒有些混亂。「我怎麼回來的?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在三天前接到一封信,信上說,會把你送回靈珠島,要我依約去接你。」水謙和如實陳述信的內容。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著眼再問:「那是誰送我回來?」
「是一個黑臉漢子,確定我的身份後,沒多說什麼就走了。」
水蘊霞震了震,臉色雪白,幾乎就要崩潰。
原來她當日在船上的症狀並非暈船,而是他使計要送她回靈珠島?
他騙了她!
思緒流轉,她想起那日他說要學寫她名字的模樣,心不禁泛過陣陣酸楚。
雖然外表不在乎,但在司空禹心中,他爹娘的愛情雖不被祝福,卻深烙在他的心口。
我爹說過,雖然他和我娘剛開始語言不通,但一見鍾情的衝動讓他努力以著生澀的佛朗機文字與語言寫著、念著我娘的名字。
就算離得再遠,只要想著、念著心愛姑娘的名字,這一生再也無憾……
水蘊霞心裡覺得委屈,眼淚撲簌簌落下,這可惡的司空禹,騙了她,騙了她的感情!什麼學寫她的名字是愛,騙人的,一切都是騙人的!
「霞兒,這些日子來你到底上哪去了?」水謙和白眉微蹙,問出了心中最深的疑問。
突地,她起身雙膝落地跪了下去。「爹,原諒女兒不孝。」
水謙和不禁輕輕歎息,女兒的模樣教他瞧出些端倪,他沒多問的攙起她。「傻女兒,回來就好,其餘的待你真想說再同爹說,好嗎?」
「爹……」水蘊霞再也克制不住地偎進父親的懷裡低啜。
沉浸在漫天酸楚中,她心痛得幾乎要死掉。
司空禹的決定讓她不禁懷疑,她與他真的相愛過嗎?
第十章
靈珠島最近似乎喜事不斷。
回到靈珠島,水蘊霞才發現小妹前些日子才帶著靈珠與夫婿回島上成親。
而三妹水蘊月也與柏永韜誤會冰釋,夫妻倆幸福的在泉州落地生根,且在最近為柏淨再添了個妹妹。
久別重逢的喜悅稍稍沖淡她心頭鬱鬱寡歡的情緒,與妹妹們的幸福比起來,她是棄婦,一個被心愛男子拋棄的女人。
她覺得自己的處境可悲又可笑,或許對司空禹面言,她什麼都不是,更罔論冠上「棄婦」二字……她該忘,腦子卻偏要去想。
一想起他隨風飛揚的栗色長髮、幽藍似海的藍紫深眸……屬於他的一點一滴好似烙印,在她的心底烙下抹不去的痕跡。
一思及此,一陣悲憤的不甘情緒湧上,她抑不住地輕咳。
「大姐!你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怎麼就跑出來吹海風?」
小妹水蘊星為她披上軟裘,清雅的臉上因為大姐大不如前的體力擔心不已。
「看看海。」壓下情緒的波折起伏,水蘊霞拍拍小妹的手,故作沒事地對她微笑。
「不准、不准!待你養好身體再說。」她拖著大姐的手,不由分說地就要帶她回家。
「這麼霸道,想讓胤然嚇死?」
「胤然大哥心臟已經練得很強了。」她俏皮地吐了吐舌,益發動人的臉龐在在顯示她的幸福。
在水蘊霞回靈珠島沒多久,小妹相抹婿朱胤然適巧遠遊歸來,夫妻倆愜意地可比神仙。
而她也在那一日將靈珠重新置回廳中。
廳中半丈高的雕花檀木架上,靈珠發出瑩光,靈珠適得其所地回到原來的地方,讓她的心頭五味雜陳。
在放妥靈珠的那一刻,似乎也宣告著她與司空禹的點滴在瞬間化為烏有,他們各自回到原點,毫不相關地過著屬於各自的生活……
海風在她耳邊呼嘯,光聽著風聲,腦中的回憶總不自覺地佔據她的思緒,讓她蒼白的芙頰悄悄漫上痛苦的表情。
「大姐,你怎麼了?」水蘊星瞥頭打量著神情恍惚的大姐。
水蘊霞回神連忙道;「我只是在想,幾時到泉州看看月兒,我好些時候沒看見淨兒與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