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聞言,眸中倏地冒出感動的淚珠。「也是也是,彈指間,咱的頭兒已經長大了……」
巫循攢眉,懶得理會他的萬般感觸,「啪」的一聲關上艙門。
司空禹回到專屬的艙房,彎身把姑娘置在床榻上,便聽到她細若蚊蚋的輕喃。
那聲音太細、太微,教人要以為那只是他的錯覺。
「不要……」好不容易嗓音匯聚脫口,水蘊霞重複喃著。
不是錯覺,司空禹低頭朝她貼近。「不要什麼?」
「不要……不要你救我!」水蘊霞氣若游絲地說,殊不知此刻她的聲音宛若天上雲霧,飄緲似煙。
她還沒採到珠,就算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她也不能放棄。
偏她就遇上這好管閒事的男人,壞了她的計畫!
她的眉似纏上綿結,糾結到讓他想撫平那紊亂,司空禹劍眉飛挑,慢條斯理地道:「你只說會殺了我,可沒說別讓我救你。」
水蘊霞想反駁、想抗拒,卻使不出半點力,終究只能睜著雙水眸,朝他迸射出怒光。
他高深莫測地靜靜瞅了她好一會才道:「待你恢復了體力再同我斗吧!」
艙房中陷入短暫的沉默,溫緩的浪擊交織著呼吸回在耳畔,像極了潛入深海中的聲調,讓她莫名的安心……
第二章
「她……是暈了或睡了?」司空禹倚在艙房門板上,紫藍色的深眸讓人探不出半點情緒。
「死不了。」巫循杵在榻旁,瞥了姑娘腿上的傷口一眼,不把脈也不診察,朗笑地直接說出他以目斷診的結果。
司空禹已經太習慣他「獨特」的看診方式。「那交給你了。」
巫循點了點頭,雙手利落地拆掉綁在姑娘腿上的布,準備處理傷口。
「別讓她腿上留下疤。」司空禹聲調沉穩清晰地吩咐。
這麼大一個口子,要不留下疤還真得細心照料。巫循挑了挑眉,唇上揚著古怪的笑容,為頭兒擱在姑娘身上的心思感到詫異。
船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頭兒不是一個熱血之人,或許是環境使然,他雖重義氣,待人接物卻又顯得過度淡然。
他永遠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甚至有一種早將生死置於度外的超然。
而他們所知曉的是,頭兒唯一在乎過的「女性」是他的娘親送的鸚鵡——「公主」。
聽法羅朗說,「公主」幾乎是跟著頭兒一塊長大的,一人一鳥,一起牙牙學語形影不離。
可惜在幾年前鬼船行經某個海域時遇上了暴風雨,「公主」自此下落不明。
那一次頭兒發狂失控地差點毀了一艘船,之後,便再也沒見他的情緒有多大的起伏。
「那待姑娘養好傷後要送走或留下?」
「留下。」他毫不猶豫地答。
巫循聽到他的答案,陡地愣了愣。
「你那是什麼表情?」司空禹揚眉淡問,深魅的眸中漾著難測的情緒。
聽到頭兒不慍不火的冷淡語氣,巫循身上的汗毛竟不爭氣地立了起來,腦子則飛轉著上一回同頭兒比試時被踹飛的慘狀。
「只是不明白這姑娘上船的目的?」巫循強作鎮定地開口。
在「嘯夜鬼船」的人幾乎都有自己的目的,頭兒如此珍視眼前的姑娘,讓他有些好奇,姑娘留在船上的目的是什麼?
司空禹略頓,遲疑了好半刻才聳了聳肩。「我也想知道。」
巫循愣住,喉間險些失控滾出笑聲,或許頭兒只是不願承認心裡某些情緒吧!
他勉強壓下笑,繼續為姑娘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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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明的微光透過窗洞,照在姑娘柔美的輪廓上,雅致的秀眉、長睫,加上日漸紅潤的粉頰、朱唇,她有一張天生麗質的姣好面容。
司空禹立在榻旁,瞅著佔據自己睡鋪好些天的姑娘,蹙起了眉。
算算救她回來已經有五日之久,「嘯夜鬼船」都已離開中原,往北航行了好幾日,怎麼她還沒醒?
司空禹的思緒才轉至此,榻上的人兒便嚶嚀了聲,未多時她睜開了晶透的眸子怔怔望著他。
他是誰?水蘊霞輕蹙眉,水澈的眸蒙上一層迷惑。
男子的身形結實,身上利落的線條可以看出是經年累月的勞動得來的,可他膚色卻偏白了些、髮色是深栗色,挺直的鼻樑、異色的深眸,五官俊朗而出眾。
這男子的模樣……似乎有點眼熟。
水蘊霞尚未想透,司空禹別具深意地問。「看夠了沒?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海風透過窗揚起他未束的發,隨著傲慢、飛揚的眉形更加深了他身上桀驁不馴的粗獷野性。
這熟悉的模樣喚醒了她的回憶,採珠當晚的事如潮水般在瞬間湧入腦海。
對了,是眼前這狂妄的男子救了她,那……她現在在哪?
「我在哪裡?」她微撐起身,攏緊秀眉地問。
他唇邊拓笑,誠實地答。「我的船此時正航往倭國的途中。」
「倭國……」水蘊霞一時無法反應地重複著,好半晌才回過神揚聲道:「不!我不能去倭國,我要你馬上送我回中原!」
司空禹瞅著她白皙小巧的臉蛋,身形單薄地彷彿只要他稍用力便會將她揉碎似地,語調不由自主放柔許多。「不可能。」
呼吸一緊,她揚高了聲調。「為什麼?」
「不為什麼。」牽連甚深,若真要解釋她也不一定懂,司空禹嘴角輕勾,簡短道。
水蘊霞聞言擰起眉,伸手抓住他的衣擺忿然開口。「我不管,我一定得走!」
錯只錯在她對自己太有信心,她以為可以順利採回新珠,卻沒想到所有盤算卻因為男子的多事亂了局面。
她擅自離島已有十多日,並未留下隻字片語,再不回島,恐怕爹會出動人馬出海尋她。
「船不可能再折回中原。」司空禹瞥眼看她,從桌上端過盛著藥的碗,執意往她嘴邊送去。
此行是要按約定的日期送蒼本澤一回倭國,根本沒半點轉圜的餘地,所以姑娘的要求是不可能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