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禹將她的落寞看進眼底,薄唇上的笑意更深。「姑娘毋需感動,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水蘊霞回過神,挑眉。「誰感激你來著?」
此時她才赫然驚覺他結實的身軀正隔著幾層薄薄布料,親密地熨貼著她,男子的雙臂甚至……甚至逾越地圈住她的腰。
「你、你……可惡,放開我!」深夜的海水更顯冰冷刺寒,她打了個冷顫,頰上的嫣紅讓凌厲的語氣少了幾分氣勢。
「我一鬆手,你就死定了。」司空禹露出莫可奈何的神情,健臂一揚,輕而易舉地抱起她,讓她的嬌臀坐在那塊突起的石巖上。
雖然他的掌已離開,但她依舊可以感覺到那大掌貼在肌膚上的溫度。
「你……不要臉!」水蘊霞蹙眉,眸子閃著怒火,羞惱地想賞眼前的登徒子一掌。
無奈她的手才抬起,全身卻虛軟地使不出半點力。
司空禹輕聳寬肩,俊逸的臉龐在月光下透著過分的慵懶。「看來毒礁的毒已經流進你的血液,半個時辰內你就會毒發身亡了。」
水蘊霞怔了怔,一時之間無法辨清他話裡的真假。
「如果姑娘相求,我倒可以幫忙。」他直視著她,紫藍色的眸躍著興味。
「不用你多管閒事!」她別開臉,挺直背脊不願妥協。
「哦?」司空禹揚眉。莫名的,他喜歡這姑娘臉上靈動的神情,生氣、顰眉、沉默,自有一番風情,他抑不住猜想她微笑的模樣。
不過……假若毒礁的毒攻進姑娘的心口可不妙。
司空禹目光落在她腿上已泛黑的傷口,當機立斷地低頭吮吻她光潤粉嫩腿上的傷口。
「你做什麼?!」這男人真是太可惡了!先是輕薄她的身子、接著還狂妄地襲擊她的腿!
水蘊霞羞惱至極地想推開他,卻推不動他強壯如山的結實身軀。「走開啦!混蛋!」
他灼熱的唇落在腿上,勾起她心口莫名的輕顫。
「這麼美的腿,廢了多可惜。」司空禹吐去口中的髒血,用那雙足以邪魅人心的紫藍深眸望著她,低啞地讚道。
姑娘不是人魚,因為只有人類才會有一雙弧線優美卻結實有力的美腿。
水蘊霞心一凜,瞬時感覺火般的灼熱因為他的注視而蔓延全身,她強烈懷疑自己的氣力、思緒已被男子吸光。
「我會殺了你。」她堅定地開口。
司空禹抬起頭,屬於她的深暗濁血從他的唇角蜿蜒滑落至喉節,形成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
以為他沒聽見,水蘊霞堅定地再開口。「我會殺了你!」
司空禹覷著她,心裡掠過激賞,如果是一般姑娘,中了礁毒恐怕已虛弱地奄奄一息。而她不一樣,體力明明已經透支,卻倔強地撐著意識、點亮她眸底的晶燦與他對峙著。
「如果你選擇忘恩負義,我也無話可說。」司空禹睨了她一眼,平靜地朝她笑了笑。
水蘊霞秀眸圓瞠,不知道她到底遇上了什麼樣的男子?
她身為水家長女,凡事謹慎、實事求是,此時碰上如此放肆俊美、率然不羈的男子竟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暈眩?
司空禹覷著她逐漸迷離的眼神,知道她逞強不了多久,他拍了拍她的粉頰說:「醒醒,現下可不是睡覺的好時機!」
他迅速解下她纏在秀白腳踝上的布條,打算為她做最簡單的包裹,再丟回船上給老巫處理。
豈料,拆下布條,他竟發現裡頭藏著一把匕首!
司空禹眸子不由自主亮了起來,他實在愈來愈好奇這夜探鬼海、泳技高超的大膽姑娘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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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星子、淺浪輕擺,空氣中透著微醺的氣息。
大剌剌直接躺在甲板上,就著月色暢飲的大熊才狠狠打了個滿足的酒嗝,一記刺耳的哨聲便衝入耳膜——
他起身探頭,果然瞧見司空禹半沒在微浪中的矯健身形。
「頭兒回來了?」巫循問。
大熊點了點頭,突然瞪大眼看著頭兒懷裡的「東西」,他酒意驟散地揪起粗眉道:「是、是呀!而且還……帶了個娘兒們?!」
照常例,女人是不能上船的。
偏偏「嘯夜鬼船」卻是常例外的特例,所有禁忌皆不存在此船上,更不存在船長司空禹身上。
司空禹的母親是佛朗機公主、父親則是當朝七海五域最凶狠的海盜。
當中國實施海禁、打擊海寇時,倭人、佛朗機人的航海家卻被自身的國家賦予至高的身份。於是混和這一正一邪的血統,司空禹有如脫韁野馬,跳脫了倫理規範,而他所接掌的「嘯夜鬼船」更是常例外的特例……
在司空禹從爺爺手中繼承「嘯夜鬼船」後,他的身份便處在亦正亦邪的模糊地帶。
就洋人而言,他是帶來無限商機的大海之子,但就中國而言,他卻是罪犯、海寇。
但若依司空禹自己的說法,他只不過是一個喜歡在海上流浪的商人。
他駕著鬼船,帶著中國的絲綢、茶葉到各國交易,感受不同的異地風土民情,就連船上的其它成員,也大多抱著如此心態上了鬼船。
巫循是為吸取異國的醫術、廷少詠為增進廚藝、嘗盡各國美食而上船……對他們而言,鬼船隻是一種交通工具。
偏偏,鬼船過去的顯赫名聲持續影響著人們,於是鬼船上的成員成了惡名遠播的海盜……
「姑娘?」
巫循疑惑的聲音拉回了大熊的思緒,大熊忙不迭回過神,利落地放下繩梯。
半晌,司空禹赤足踏上甲板,栗發上的海水與姑娘腿上流下的血,在甲板上拓出一道血痕。
「老巫!」司空禹簡潔地開口,沉穩的腳步往艙房走去。
「頭……頭兒這回要幹嘛?」大熊活見鬼似地瞪大著眼跟在巫循身後問。
雖說頭兒的行事作風讓人無法捉摸,但救個大姑娘回來還是頭一回。
巫循冷冷的拋下一句。「也許頭兒悶了,想找個姑娘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