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他的心跳)
砰砰(她的心跳)
砰砰(他的心跳)
砰砰(她的心跳)
砰砰砰砰,他們的心跳緊密相合。
小溪再也無法忽視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火熱,那份相合吸引的強力她感覺到了。
可是,她說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因為她仍記得:
他是她的叔叔。
而她,是他的侄女。
這是一份真真正正的血緣呀,可是她怎麼逃呢?她不能欺騙自己是無動於衷的,複雜又糾纏的情絲萬縷,她想不出頭緒,笨拙的腦袋也不容許她去想。
小溪垂下腦袋,躲避休泊過於火熱的注視。
他哪裡肯讓她逃?捏起她尖細的下巴。
「為什麼要逃走?小心你的答案。」
他凶狠地注視她,逼著她說出合理的答案,小溪想如果她說不出叔叔要的答案,叔叔說不定會吃了她?
因為這個念頭,小溪竟然有想笑的衝動。
休泊當然感覺出了她的笑意,這小傢伙,不怕他了嗎?
莫名的,心裡因為這個念知,情緒有點好轉了。
「說。」口氣不那麼凶狠了。
小溪不知道要怎麼說,心情好複雜,即使被逼著說了,也說不出頭緒,叔叔一定又會壞脾氣。
一雙欲言又止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千言萬語都在其中。
小溪可憐巴巴地仰望著休泊。
「怕,很怕。」
小溪低下頭,眼睛落在緊揪著休泊衣擺的雙手上,輕輕地逼迫著自己鬆開手。心裡湧出了一點苦澀。
怕他們之間永遠不見天日的罪孽呵,怎能不逃離呢?
休泊不允,緊緊握住小溪雙手。
「你忘記了嗎?要用心去感覺。」
「可,是,我,我是白癡,我,很,很笨。」
他看不見她的臉,只感覺得到她微微的顫抖。他知道,他傷了她,她並非是完全無聲息的。
這一次,他小心翼翼,掬起她小小的臉,指尖預知她臉上的濕意。指尖沾著那份濕,輕輕撫過她額上的傷口。
「痛嗎?」一個輕輕的吻落下。
小溪瑟縮了一下,仍有些痛。可心,卻因那一個吻完滿。
淚珠毫無節制地滑落,她好討厭自己,愈想遮掩自己的狼狽,淚珠墜落地愈快。
他不讓她躲藏,讓她的淚濕了他滿掌。
「我一直都在強迫你,是不是?你一直都是在忍受我,忍受我這個叔叔,是不是?」苦澀埋伏在每個字的背後,讓小溪的心尖銳地痛。
小溪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她只能在他的雙掌中無助搖頭,上帝原諒她吧,原諒她在這世間犯的過錯。掌上的濕意濃重,休泊只能把那張哭得他心痛的小臉環進胸口。
小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巴巴地掙開休泊的懷抱。
「牙牙,牙牙怎麼樣了?」
休泊抽了一張紙巾,擦拭她的臉。
「下次你再不見,倒楣的不只有牙牙,嬤嬤,還會有可可。」
口氣雖然凶狠,手上的力氣卻近似於疼寵。
「你打了牙牙?」淚意又現。
「只是小小地教訓它一頓,它的職責是看護你,失職了就要懲罰,這是我的規矩。在戰青那養著呢,明天或許就會回來了。」
呼,幸虧牙牙沒出什麼事情,否則她不會原諒自己的。
「那嬤嬤呢?」
不是看不出小溪大眼中的企盼,她想讓嬤嬤回來。可是他不能應允,他只要一想到,小溪高燒40度的模樣,他就恨不得把那怠忽職守的老太婆扔進沸水缸裡,但是他不能動她,因為小溪會傷心。
「她陪著戰夫人,沒有太多的時間顧及到你,以後可可會常來陪你的,你不開心嗎?」
小溪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可可哭喪著小臉的可憐模樣,她搖搖頭。
「小,小溪喜,喜歡可可。」
小溪靦腆一笑。
小溪的笑幾乎讓休泊失了神,有力的雙臂撐起她的腰,執意要問她:
「笑什麼?說出來。」
嘴角的犁窩仍在,可笑卻已小心收斂。
她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轉變,一個不小心,她竟然已經習慣了彼此相擁的感覺。
而這,是不對的。
小溪再次防備起自己的心,休泊感覺到了那看不見的巨大隔閡,他伸出手,試圖抓回她,可手伸到半途便頹然收回。
抓回了她又怎樣?看著她因為他的強迫而勉強俯首?看著她再次失去了聲息?
那一刻,他們彼此對望著。
任時光在眼眸的交匯處流走,休泊的眼睛深深的,那種由眼神而透出的強烈侵略讓小溪的靈魂顫抖。
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感覺到胸口突然襲上的熾熱,小溪驚喘。
休泊逼近她,高挺的鼻樑就落在她微張開的雙唇中間,大掌覆蓋了她整個胸口。
「小溪,我的小溪,別忘記我的話,千萬別忘記我的話。要用自己的心,要聽從自己的心。」
每句話,每個字的背後都隱藏著隱約的脆弱,緊緊揪住小溪的心。
小溪呆愣地看著休泊緊閉的雙眼,黑色的睫像沉睡在他臉上的蝴蝶,顫抖飛舞。心悸,毫無慾警。就這樣,一滴淚從他微挑的眼角滑落。
他更緊地擁住了她,喃喃著:「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那一刻,小溪就知道,他們,永遠也回不去了。
太陽仍如往日,爬過地平線,爬過火紅木棉花的樹梢,爬過半山腰,爬過中庭,爬到了天空的最高處。天氣有些濕重。夜晚似乎落了些雨水。
鳥兒飛得有些低,空山新雨後,不經意地轉身,眼角略過的鮮活翠綠讓人欣喜。
嬤嬤扶著戰夫人從主屋而來,來到右翼,進了大廳,並不見阿桑,也沒聲響。
「你就扶著我上去看看吧,別驚動阿桑了。」
嬤嬤點點頭:「夫人早該來看的,都怪我老太婆的疏忽讓小姐得了這麼重的病。」
戰夫人歎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了,我又何嘗注意到自己的這個孫女呢?」
戰夫人拍拍嬤嬤的手,「走吧,扶我上樓去吧。」
「哎!」嬤嬤大聲開心地應了一聲,眼睛裡起了些濕意。
就在倆人站定在小溪門口,正欲敲門的時候,門突然從裡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