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以後好好呆在屋子裡,不許到處亂跑。」
戰凌學不來溫情,他和女兒分離了這麼多年,做了三十幾年的冷血暴徒,在父親的鐵血教育下,他根本無法體會親情,不知道如何對待這個女兒。
小溪無助地揪著麻花辮,牙齒把下唇咬得死緊。多麼渴望父親的愛呵,可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從眼前走開。
沮喪仍在心底,小溪心不在焉地爬上樓,根本沒有注意臥室的門是虛掩的。
小溪倒在柔軟的床上,心思還沒從父親的身上轉過來。
浴室裡傳出聲響,小溪以為是嬤嬤。她打開浴室的門,怔住了。
野獸!小溪在心中驚叫。
浴室裡到處都是血,男人背靠牆壁,蓮蓬頭被打開,水順著蒼白的臉滑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呆住的小溪。黑玉般的眸裡殘存著幾絲血紅。
他似乎全身都受傷了,血很濃,即使被水沖刷過,也依然可見那深重的紅。
男人的皮膚很白,那種白不是天生的,像是長時間不接觸陽光所致。黑色的襯衫,黑色的仔褲,襯托出他異樣的白。
他深冷的眸被臉色的蒼白映出清冽的光,彷彿可以傷人於無情。
小溪完全怔住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尖叫?然後招引來戰家的人?那他的下場一定很慘,她不要。
救他嗎?小溪再次看向男人的傷口,血仍未熄。他為什麼不按住傷口呢?
休泊再次看到了她,戰凌的私生女。
小小的身上穿著雪白的洋裝,清秀的臉,嘴唇那抹鮮紅最是吸引人。兩根黑黑長長的麻花辨,大大的眼睛一點心事都藏不住,她怕他卻又想救他!
她救得了他嗎?救得了嗎?
戰休泊嗤之以鼻,他向她伸出巨大的掌,「過來。」
小溪怔愣住了,看著他堅持的臉,那份流於身體之外的氣質迷惑了她。
小溪咬咬嘴唇,小步地挪過去,「你,是,誰?」
小溪一字一頓,說話仍有些吃力,是那次事故的後遺症。
戰休泊的大手握住了小溪的手,緊緊的。
她抬眸,覺得顫抖,他開口,鮮紅的唇撇開一抹笑,是那種冷到骨子裡的笑,「戰休泊!」
「叔叔!」小溪驚呼。
他幾乎要把她的掌捏斷了,臉上是凶狠:「我不是你叔叔,你沒資格叫我叔叔!」
小溪受傷了,滿滿的傷害幾乎溢出漾著水光的眼眸。
戰休泊視若無睹,就在那一刻,他從冷漠中跳閘,眼睛染上妖紅。他開始急促呼吸,傷口的鮮血大量湧出,混著蓮蓬頭的水,四處流竄。
眼睛狂亂地直盯著小溪,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小溪害怕極了,手已經痛得麻木,看著眼前顯然陷入某種情景而無法自拔的男人,小溪開始退縮。
戰休泊覺察出了小溪的害怕,他努力控制自己。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把她推到門外,「去,去把戰凌帶過來。」
他的臉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小溪仍有些猶豫,休泊猛地把她推倒在地上,怒吼著,「快去!」
他重重關上浴室的門,小溪只聽見裡面傳來巨大的響聲和叔叔痛苦壓抑的吼聲。
小溪風也似地跑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酸了。
小溪邊哭邊跑地帶著戰凌和幾個戰家的男人來到浴室門前,戰凌有幾分肅重和緊張,他拔出槍,把手中的鏈子扔給其中一個男人 ,他做手勢讓小溪離遠點,然後向同伴門點點頭。
小溪沒有走得太遠,她看得清一切。看見爸爸拔出了槍,她的心都跟著提到喉嚨口。心裡怪異的感覺更加明顯,她緊張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幾個男人做好了包抄的姿勢,一個男人首先踹門而入。
門開了,戰休泊本是面牆而立的身體立轉,眼睛血紅著,沒有一絲情感,潮濕的發甩出一片血水,他凶狠地笑。
小溪看見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只覺得小叔叔是在對她笑,那笑野蠻地沒有一絲溫暖,可以讓她的心凍結。
首先踹門而入的男人立刻動作起來,握起的右拳就要擊上休泊胸膛上的傷口,他硬是頂了下來,修長的雙臂卻鬼使神差般地繞到敵人的腦後,掐住了男人的脖子,臂膀上的肌肉奮起,「喀嚓「一聲,男人歪下了腦袋。休泊猛地把屍體扔向其中一個圍攻他的男人,趁男人被迫接住屍體之際,休泊舉起身旁一把木椅,重重砸向男人。煞時,斷裂的木頭橫飛,有幾塊甚至沒入休泊的臉上,很快沁出大量的血。
戰休泊再次站起身,歪歪脖筋,骨頭「碴碴」作響,血纏繞著他,狹小的空間裡翻湧著血臭,他高抬起臉,陶醉般瞇眼細嗅。
「該死的,戰休泊,你給我醒醒,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快點給我醒過來!」
戰凌舉起槍:「再不醒過來,休怪我不顧兄弟之情!」
戰休泊猛地張開眼睛,薄薄的唇角似笑非笑。
「戰凌,只要你敢,就來吧!」戰休泊狂妄地笑。
他是個完美的殺人機器,戰家最棘手的任務全部由他執行,只是,這殺人機器有個巨大的弊端,一旦戰休泊殺人殺到眼紅,他就會失去控制,哪怕是戰家人,他都照殺不誤。
這個人根本就是個孽障,殺起人來六親不認的孽障。
今天他出的是個大案子,殺了多少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身體上傷痕纍纍,頭腦也開始放任自己。
天知道,如果小溪晚走一步會有何種可怕的結果!
戰休泊知道戰凌不敢怎麼著他,因為戰御剛那老頭不准,他支撐著自己回到戰家,找到最近的一棟樓,沒想到卻是戰凌私生女的房間。
那個一折就會斷的十二歲小姑娘!
那鮮紅的唇,純潔的大眼睛,再次見到她,他才知道她是多麼地純潔美麗。
這一次,他沒有放任自己,他不想傷害她。沒有理由,就是不想而已。
「戰休泊,別以為老爺子向著你,我戰凌就不敢動你。你不但殺外人,現在連戰家的人你都動,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