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裡?」她環視四周,聲音氣若游絲。
「現在感覺怎麼樣?」他心疼地輕撫著她的臉。
「我現在沒什麼力氣……」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驚惶地推他走。「你怎麼能單獨在我的房裡?現在是大白天呢,你快點走!」
「別急,是爹娘讓我在這裡的。」他握緊她的手。
她怔住。「爹娘讓你單獨跟我在這裡?」
「是啊。」他把她的手輕輕貼在唇上。
「那也不行,柔雁要是知道了會氣炸的。」她羞紅了臉,想把手抽回來,他卻不肯放。
「不要管那麼多了好嗎?你就讓我陪你,不要趕我走!」他輕吻她的指尖,眉心緊蹙著。
始影錯愕地望著他凝重的面容。
「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吐了血,恍然明白了。「你們是不是看我吐了血,所以嚇住了?你們可別太大驚小怪,我只是偶爾疼一疼,很快就沒事了。」
「偶爾疼一疼?」管朗咬了咬牙,忍不住責怪她。「你應該早點請大夫來看的,怎麼可以弄到吐血還昏倒呢?」
「我也不知道會這麼嚴重。」她吐了吐舌尖,不安地瞅著他。「我昏倒以後……你沒有再胡說什麼吧?」
「我胡說什麼?」他挑眉。
「你怎麼可以跟爹娘說……跟他們說……」她咬著下唇,嬌羞可人。
「說我只愛你一個人是嗎?」他的黑瞳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她羞怯怯地嫣然一笑。
「我只要有你那句話就夠了,就算我們不能在一起也沒有關係。」
管朗搖頭,把自己的臉埋進她小小的、溫暖的掌心裡。
「這樣還不夠,我要跟你在一起。」他壓抑著內心的焦躁不安。「我們之間可以什麼名分都不要,可是一定要在一起。」
「所有名分都不要?」她怔然,捧起他的臉想看清楚什麼。
「對。」他牢牢地盯著她看,一瞬也不瞬的。「我是黃管朗,你是谷始影,我們彼此相愛,就是這麼簡單。」
她被他的話切切地感動了。
「真的可以這麼簡單嗎?」她不放心,癡癡地問。
她癡憨的神情令他心疼。
「只要我們想,就可以,不會有人阻礙我們的。」
他的篤定和決斷的態度讓始影感覺到一絲異樣。
「你說這些話的神情很古怪,告訴我,我昏倒了以後,是不是曾經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是不是還說了些什麼?我不相信我才吐個血,突然間每個人就都能接受我們了。」尤其是柔雁,她太瞭解她的個性,她不是那麼容易服輸的。
「柔雁確實被你嚇到了。」他不著痕跡地說。「你們總是親姐妹,她對你還不至於那麼狠心。看到你病了,她也很傷心難過,以為是自己把你氣吐血的。」
「是嗎?」始影放心地綻開笑容。「可是,我們也得替柔雁想想,她接受了我,你難道就不能接受她嗎?」
「不能。」他沒有一絲猶豫。「愛一個人是不能談條件的,柔雁總有一天會明白,她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是不值得的。」
「想不到你的多情都只是假象,事實上,你是個無情的男人。」她嗔笑。
「我的多情只為你,傻瓜。」他傾身吻住她,纏綿地吮啄著她的紅唇。
始影緊緊攀住他的頸項,以為今生和他只能在夢中相見,無緣相守,誰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忽然間,她想起了瞎眼道上的卦言——
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
嫁給珍棋,生不如死。
嫁給管朗,雖死猶生。
嫁給珍棋,生不如死的卦言算是應驗了,而嫁給管朗,雖死猶生……
雖、死、猶,生?!
驀然間,她頓悟了什麼,心中一陣陣劇痛,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她用力摟緊他,恨不得嵌進他的身體裡。
感受到始影激烈的響應,管朗的吻更加狂情炙熱。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用他的愛來治療她。
*** *** ***
黃昭瑞和夫人關起房門,遣走了僕婢,和管朗、始影、柔雁面對面地坐著,每個人心事重重。
「始影,就算珍棋不在了,你仍是我們黃家的媳婦兒,爹娘會好好照顧你,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黃夫人心疼地握緊始影的手。
從每個人臉上那沉重而憂傷的表情中,始影更加證實自己的猜測。
她的病可能不輕,也許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爹、娘,我想帶始影到京城去,聽說京裡有位名醫,曾被宣召進宮給皇上診過脈,我想帶始影去給他看看。」管朗說道。
聽見管朗不再稱始影為大嫂,而是直接喚她的名字,黃昭瑞和夫人已經猜出他的真正心意了。
對於管朗的決定,只要對始影的病情有好處,他們夫妻倆並沒有意見,但關鍵是他們兩人之間還有柔雁這一個元配正妻。
「我……不一定要到京城去,留在家裡給嚴大夫療治就可以了。」始影柔聲婉拒,她並不知道管朗有此打算,但現在她妾身未明,怎好跟著他走?畢竟還得顧慮柔雁的感受。
「姐,你還是去吧。」柔雁突然出聲,她哀傷地、真切地看著始影。
始影先是一愕,然後禁不住紅了眼眶。
「現在什麼事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把你治好,我要你好好的……」柔雁眼圈一紅,硬生生把「活著」兩個字吞回肚裡去。
管朗看柔雁態度軟化,心中微喜。
「柔雁,你可想清楚了嗎?管兒若帶著始影遠行,他們……可就不能再是叔嫂的身份了。」黃昭瑞直言提醒。
「我知道。」柔雁低垂著眸子,嘴唇發顫著。「我已經想清楚了,就讓姐姐嫁給管朗吧。」
每個人都被柔雁這句話震住了。
始影不敢相信地看著柔雁。她從來都不會把自忌愛之物與人分享的,可是她卻願意把管朗分給她了。
「柔雁,謝謝你的大度,你還是管朗的正妻,我……只要能當他的妾室就行了。」柔雁的忍讓,讓她心裡充滿著難描難繪的情緒。到底自己的病有多重,竟能讓柔雁的態度一夕間丕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