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步,幽幽道:「你總是把我想得很殘忍。」
「你是殘忍啊!原以為你有慈悲心,也以為激發你的慈悲心後會放我一條生路,哪知我的央求卻是印證出你的冷酷無情!」
叩叩!敲門聲傳來,打斷她的諷言。
張掌櫃在門外喊道:「單少爺,澡盆、熱水、熱茶都準備好了!」
「送進來吧。」他回。
花帖咚咚咚地又躲進角落的位置。
張掌櫃推開門,指揮工人將澡盆拾進房內,倒進熱水,將再衣衫放置在櫃子上,熱茶也倒好。
「行了,出去。」單壁揮了揮手。
「是。」工人們退開去,張掌櫃卻還是杵在原地。
單壁望著他,「你還有事?」
「她……那位姑娘,她……她是千金閨秀吧?要不要小的去叫女婢來幫小姐沐浴?」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一來是想探探她究竟是誰?二來讓女婢服侍小姐也較為妥當,他記得單壁尚未娶妻呀!
「不用,我自己來。」單壁直接回道。
「嗄?!」掌櫃、花帖都倒抽一口涼氣。
「還不快出去!」他不悅了。
「喔,小的走,小的立刻就走!不妨礙兩位了,小的立刻離開!」拔腳疾離。
花帖閉了閉眼,乏力地靠住牆。這回他是真真切切地把她的人生給毀掉了。男女共處一室,他還要「幫」她沐浴,她再沒有未來可言了。
單壁側首看她,道:「可以沐浴了,快點梳洗乾淨,否則受了寒會生病的。」
她仍是無力地靠著牆。
單壁把椅子放在澡盆邊,坐下,證明決心。「為了應付可能發生的危險,我不會走。」
「你真的要盯著我沐浴?」她喃著。
「為預防你病情加重,萬一昏倒在澡盆裡可就糟了。」
「你不是好心人呀!」她不信他的關懷,直覺認定他另有企圖。
單壁回下眼,頓了下,再道:「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害怕沐浴時有人在身邊看著嗎?」不走,是要護守她的安全。如果在他離開時刻有麻煩降臨,那可是會措手不及的。
他正在等待祖父的行動,他的殺意究竟是真還是欺騙?
「對,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你看我沐浴嗎?」一句話激起她的怒焰,她賭氣地跨進澡盆裡。「我——」
砰!一根鐵棍突然破窗而入,才踏進澡盆的花帖嚇了一跳!
「小心!」電光石火問,單壁推倒澡盆。
「啊!」花帖驚呼,人倒下,單壁在她撞地前接住她的身子,然後在地上翻滾了一圈。
破窗聲驚動了酒樓內的住客、跑堂小二以及掌櫃,大夥兒紛紛跑出來一探究竟。
「出了什麼事?」
「『花色房』裡在翻箱倒櫃耶!」乒乒乓乓的,難不成有賊?
「你是誰?」「花色房」裡傳出女子的驚呼聲。
「殺你的人!」持棍的蒙面客抓起地上的棍子,朝花帖腦門敲過去。
「你要殺我?」
「你還真來了。」單壁一手護住花帖,一手試圖搶奪刺客手中的鐵棍。太爺玩真的,他當真要取花帖性命!
花帖整個身子貼在單壁懷裡,被他護著。雖然面臨危機,但他熱熱的體溫讓她開始失了神。
「你奉命對她動手?」單壁對刺客喝道,亦是對祖父宣洩不滿。祖父先是把她弄進府裡,不問他的意思就將她強塞進「翔雲院」,現在發現她不受控制,就要取她的性命!
「納命來!喝!」刺客執棍繼續攻擊花帖。單壁摟著花帖左跳右閃,一次又一次地閃過蒙面刺客的攻擊。
花帖只覺得身子被拉來晃去、轉來轉去的,心跳愈來愈快速,且摟住她的手臂也愈來愈強硬,那是一股不容有人傷害她的氣魄!
「不走休怪我無情!」單壁一記迴旋踢,往刺客身上招呼而去。
「花帖該死!」刺客執意要棍打她,只是三打四敲就是擊不中花帖。
「你才該死!」單壁憤怒地一踢。他的身手可是至交好友,亦是江湖神人所傳授,除非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否則難動他寒毛。
「啊!」刺客被踢倒。
「還不滾!」單壁要他離開,這事等他返回「單家堡」再行處理。
「我奉命——」砰!棍子彈出,飛撞上了梁木。
「啊啊啊……」驚叫聲起,酒樓內的房客已全都衝到「花色房」前一探究竟。「殺人了,有人在殺人。」
「糟!」蒙面黑衣人見行刺失敗,且週遭還圍聚著一群人,只好決定撤走。
砰!蒙面黑衣人從另一個窗口飛竄出去。
「跑掉了,蒙面人跑掉了!要不要追?」掌櫃的把酒樓的保鏢找上樓,只是刺客已破窗而出。
「不必追了。」單壁阻止,後續之事他得親自處理。
「是誰要殺人啊?」議論四起。
呼呼呼……花帖喘氣再喘氣。「是誰?是誰要殺我?」她細碎地問。
他看著她,敷衍地回道:「沒事就好。」
「蒙面人真是來殺我的嗎?」花帖頭一昏,一個不穩,往後栽倒。
他的手緊勾住她的腰身,穩住她的身子,回道:「放心,不管誰來殺你,你都死不了的,有我在!」
轟!心弦強烈震動,他這話……像在許諾似的。
花帖傻了,合上眼睛,但纖腰傳來的溫熱氣息讓她確定她仍被他摟著、護衛著,他的許諾是真實的……
「我原本就不怕死,死了也無所謂,我不怕被殺死,我只怕、只怕……」怕他的守護呀!
他怎麼會守護她?
一個毀滅她的男人卻對她施予援手。方纔的禦敵在在顯示出他守護她的堅決,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守護。
「你怕什麼?說。」他蹙眉問。太爺真把她嚇壞了。
「我怕、我怕……」花帖氣息不穩,一會兒擔憂、一會兒害怕、一會兒感動,各種林林總總的極端情緒讓她方寸大亂。
「哇!『泥土人』是女的耶!」突然有人大叫,她終於露臉了。
「糟糕!」花帖一驚!下意識地要藏到單壁背後去。
「她是花帖,她就是那個花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