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至今,她仍然不敢去深思細想怎麼會這樣子?
更不敢承認,自己的心已經被他牽動,在乎他、為他擔憂……啊,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怕要歸納出一個令她昏厥的答案來。
「你最好不敢咒我死。」單壁冷笑著,他的憤怒正是來自於她的殘忍,在廝殺之際,她只關心是誰要殺他。
「奴婢真的不敢咒您死,奴婢也從來沒有巴望主子快快死去,相反地,我還天天祝禱主子能夠長命百歲,而想長命百歲,就得請您快點把這碗珍貴藥膳給喝了,別再為難奴婢了。」
單壁的眸光移回至碗中的濃湯,瞪了半晌後,問道:「怎麼才七分滿?你偷喝?」
「嗄?!」她一震。「我哪敢偷喝?澎師傅倒出來的千年何首烏藥膳就只有七分滿,就只有這樣。」
「是嗎?」冰涼的視線幾乎要穿透她的心。
「是……是啊。」她心跳如擂鼓,深怕他發現碗裡頭裝的其實是泥漿水。「我沒有偷喝,真的沒偷喝。」
「你過來。」單壁命令道。
「做、做什麼?」動都不敢動。
「心虛了?」
「沒有。」無奈下,她只好踱站過去。
「把手指頭給我。」
「這又是做什麼?」
單壁直接抓起她的皓腕,放在唇前。「我要檢查你有沒有偷喝千年何首烏?」
「啥?」她驚詫地呆看著單壁的舉動,下一瞬,驚叫出聲。「做什麼呀?主子您……您在做什麼?」
單壁竟然舔了她的食指!
「喂喂——」她尖叫。
他抬眼睇她。「喂什麼?你喊主子喂?你膽子忒大!」
「呃……喂……不是喂喂,是主子,我說主子你你你……你在做什麼?」
「查查你可有偷喝藥膳。」道完,白色牙齒還輕咬她的食指。
「不!」她倒抽一口涼氣。
「看來是沒偷喝。」他說道,放開她的手。
花帖全身僵硬,驚駭地望著他。「我我我……我是沒偷喝啊……主子您怎麼會用這種方式檢查?男女……男女授受不親呀……主子怎麼可以偷吃我的手?」
「偷吃?我是正大光明地咬你。你已經賣身給我單家了,你的思緒、你的身子、你的心通通都屬於我,我這個做主子的想咬你便咬你,豈能容你抗駁。」在攫住她手腕的一瞬間,他竟情不自禁地想碰觸她,對於這莫名的舉動,他不願意去細想,害怕答案會令他受不住。
單壁說得是沒錯,他是主子,他想舔她咬她,她都只能遵從,只是……這種行為好曖昧呀!
「是,主子要奴婢死,奴婢就得死,主子的話就是真理。不過,還是請您快點把藥膳喝下去吧,唯有身強體健,您才有氣力時時刻刻教訓奴婢。」讓他喝泥漿水是唯一的報仇方式了!
單壁回下眼,望著桌上的瓷碗,問著:「你就這麼期待我喝下補藥?」
「是。」
單壁厲眸一瞇,緩緩再問:「你做了什麼?在藥膳裡下毒了?」
「我怎麼會下毒?」她大驚!完蛋了,被識破了!
「誰說不會?你是那麼不甘心地當奴婢,一定會想盡辦法找主子麻煩的。」他拿起碗,直接把灰色的濃稠藥膳倒在地上。
「哇,是千年何首烏耶!主子把它倒掉了……千年何首烏耶……」討厭討厭,整不到他了!「這麼珍貴的藥膳,您隨意就把它給倒了,太浪費了……」
「看你這麼失望,該不會真在藥膳裡動了手腳吧?」
「哪有!」既然無法成事,就得趕緊撇清。
單壁忽然冷笑道:「我總算明白太爺堅持把你派到我身邊來的用意了。」
「為什麼?」
他眼神一冷。「派你來氣死我。」
「嗄?」她愣了愣,旋即皺起眉心反駁道;「奴婢哪來這麼大本事氣死主子?而且太爺怎麼可能找人來欺負自己的孫兒呢?」
他瞇眼。「自從與你相識至今,我時時刻刻都處於盛怒之下,太爺要氣死我的決心昭然若揭。」最可恨的是,這妮子總有辦法把他氣到想殺人,可卻又殺不了她,這情況讓他更氣悶。
既然如此還不趕她走?「您的困境奴婢也無法解決,就只能隨您處置了,唉!」她無奈地回道。
單壁瞅著她,怪了,他似乎愈來愈受不了她可憐兮兮的委屈模樣了,她幽幽的歎息聲竟也讓他的心窩擰了起來。
「主子怎麼不吭聲?」哼,氣死了嗎?
他一震,道:「去拿布巾把地上擦乾淨。」
「喔,好。」怪哉,他怎麼沒再窮追猛打?不過還是快些去取抹布、水桶,得快點把地上擦拭乾淨,免得灰灰粘稠的「藥汁」被拆穿是泥漿水。
咚咚咚咚咚!
花帖迅速跑出去拿灑掃工具。
單壁回下視線,看著地上的濃稠藥膳,這千年何首烏還真是古怪,熬燉出來的精華竟然像極了泥漿水……
咚咚咚咚咚!
快速返回的花帖見單壁正瞪著地上的「千年何首烏湯藥」,連忙衝過去。
「我立刻擦拭乾淨,請主子離遠一點兒。」天哪,可別被他發現這是泥漿水,一旦被他知曉真相,她可能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單壁看她賣力地洗洗擦擦,目光卻還是移不開。沒想到他不僅受不了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連她在打掃時也都看得入迷。
莫非……他的心已經裝載了她?
「不!」單壁為這發現打了記哆嗦。
*** *** ***
「呼!」花帖吁出了口氣。進入「單家堡」個把月,今天是第一次可以到堡外透透氣。
能出堡,全拜單壁之賜。離開「單家堡」忙了七天七夜的單壁許是返家後太累了,所以她一開口要求,單壁就大發慈悲地應允了她,讓她跟廚房採買的師傅、廚娘與長工一行四人出堡,到市集去逛逛。
「好熱鬧喔……」花帖東看看、西瞧瞧,天空湛藍,她的心情也開朗了許多。在堡內日日夜夜都在計算著如何逃出府外,想到腦子都痛了起來,可是一出「單家堡」,她卻也不敢乘機私逃,因為她明白一旦私逃,必定會害死同行的其它三位僕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