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瞠了他一眼。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非他莫屬。
「你父親的代表律師也擬了合約,正式載明與你脫離父女關係,他希望你放棄繼承權。」合約,他也委由資深律師看過了,沒有問題。
百合想了想。「這樣做,他就不能再逼我做任何事了嗎?」
「沒錯。」但得提防吉川孝太郎出賤招。
他暗暗立誓,要保護她到底。
百合彷彿看見未來出現了曙光。「我願意放棄。」
冷御覺抽出一份文件,讓她閱讀,但她信任他,忙不迭地揮筆就簽。
「還有,你父親派人送來一些你以前的衣物。」
他當然要人檢查過那些東西了,但的確只是些生活小物,沒有任何高科技追蹤器,通訊器之類的物品夾雜在裡面。「雖然我不喜歡你穿別的男人買給你的衣服,即使你父親——」
「那你就直接丟掉啊!」她脫口而出。
天啦,她在說什麼,以前這些話絕對不可能從她口中冒出,但現在她發現她說出口,也沒有任何罪惡感。
畢竟,那些漂亮的衣服、精緻的頭飾,都只是為了把她妝點得更美麗,好讓父親換到想要的東西……夠了!那些骯髒事,她不願再想起。
見她沒有急急出手攔住自己的話,冷御覺察覺到她的轉變。她不再像之前那樣,一覺話不得體就緊張得要命,任何風吹草動都讓她畏懼。
「你要我直接丟掉?」她與過去劃清界限的決心,他看得到。
百合想了想。「不了,先放著吧,或許哪天我會想看一看。」
又是另一個轉變——她並沒有依循以前的思路模式,順著他的意思附和,或默默聽令行事。
果然,請野玫瑰來當她的朋友,打開她的心門,是正確的一步。
這時,百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玉子姨他們呢?」
他心中打了個突。為什麼特意問起他們?她甚至沒有多問吉川孝太郎的近況,為何獨獨關心起伺候她的下人?
「如果你指的是跟你一起坐飛機來的那四個人,他們還在英國。」
百合急切地問:「他們好嗎?」
「我沒問。」他不著痕跡地留意她的神情。「這很重要嗎?」
百合倉促一笑,搖搖頭,不說話了。
她不知又隱藏什麼在心底了。也許,這四個人才是關鍵,比吉川孝太郎更重要的關鍵,所以她才會在真情流露後,再度封口不談。
他們為什麼比吉川孝太郎更重要?
他所得到的資料無法顯示這一點,唯一猜得到的可能是他們從百合小時候起,便服侍在她身邊,因此她對這四個人比對吉川更有感情。
但,僅僅是這樣嗎?
對於這四個人為何還留在英國,他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們伺候的是百合,現在百合不再回吉川家,按理說,他們應該回日本去才對。難道說,他們都被留下來當下人了?
再想想剛才百合神態有異,他得再認真琢磨,慎重應對。
吉川出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他又另有所圖。
如果他不是徹底放棄了百合,那就是他還留有一張最大的王牌,正等待機會祭出。
「再來再來,我們繼續昨天沒有做完的事。百合,脫和服!」
隔天午後,野玫瑰又來造訪主臥室。一向疏疏冷冷的羅蘭夫人彷彿也覺得她的點子有趣,跟著來看戲。
百合嘟了嘟嘴巴,做出一個全新的表情。「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哪有?我才拆掉腰帶,你家男人就進來了,我根本什麼也沒研究到好不好?」野玫瑰沒好氣地說道。「讓我研究一下啦。我記得曾經在@#¥……」
她說了一個模糊的地名。「看到過一套花色很雅的古董和服,我可以把它「拿來」送給你。」
送給她?
「不,不好,和服好貴的。」
「花不了我幾個錢啦。」野玫瑰乾笑兩聲。
「怎麼會花不了錢呢?」百合覺得她話中有話。
「哎呀,我有我的門道。你別岔開話題,快點,借我研究一下。」
百合連忙拉住襟口。「借你研究可以,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唷,會講條件了,是吧?」野玫瑰真希望此刻有一台攝影機,將百合的言行拍下來,放給冷御覺看。嘿嘿,說不定他會因為感激她把百合「帶壞」至此,而犒賞她到金庫去玩「破關遊戲」。
「說,只要我辦得到的,一定幫!」
百合一臉羨慕地看著她。「你可不可以教我穿你那樣的衣服? 」
她看到野玫瑰一天著褲裝、一天著裙裝,有的時候,看到她在健身房裡做運動,還穿著一種叫「韻律服」的緊身衣,行動相當自在。
哪像她,穿著和服,跑也跑不動,跳也跳不高,整個人好像被捆住了,那種束縛感一天比一天更令她難受。「那有什麼問題?包在我身上!走走走,我們移駕到更衣室去。」
三個女人進入更衣室,野玫瑰一看到洋服區,整個人就興奮得語無倫次了。
「我的天啦,冷御覺的手筆真大,天底下這麼多漂亮衣服、限量精品,他都為你買來了。」她邊翻邊嘖嘖稱奇,接著,她按下一個隱藏鈕。
「看看這裡,還有暗藏式珠寶展示櫃,成套的珍珠、翡翠、祖母綠,還有鑽石飾品,都是極品耶!」
百合被她這麼一喊,也好奇地湊過來。「真的,好漂亮啊!」
「小姐,這是你的東西耶,別裝得好像第一次見到,好不好?」
百合無辜地看著她。「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呀。」
「這些東西就在你的更衣室,別告訴我你每天進來,穿著和服就走。」
對啊,她就是這樣。百合像小鴿子般垂下了頭。
羅蘭夫人冷冷一曬。「可惜我那傻兒子費了那麼多心思,在你住進來之前,就大肆裝修、採買珍品,看樣子你還不想領情呢!」
百合怔住。這些……這些全部都是冷御覺為她準備的?她因為膽小,不敢嘗試新事物,所以也就不曾晃到這一區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