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默默地退回去,冷御覺徐徐踱進來,五子指著他跳腳
「你、你待在左邊,別想靠過來。還有你,去給我搬個屏風來擋著。」
看著玉子對空姻頤氣指使的,說著荒謬的命令,冷御覺只覺得可笑。他轉向她,沉聲令道:「你,也給我滾出去。」
「憑什麼?」
「我不想聽雞貓子鬼口叫。」他坐下來,閒適地轉了轉脖子,鬆開領帶,兩眼直視空服員。「嚴禁喧嘩——這構成驅離她的理由吧?」
「啊……」左右為難的空服員點了點頭。
「我絕不會把百合單獨扔在這裡,讓你這種心術不正的男人亂來!」
「請不要這樣,冷先生不是那種人。」空服員試圖調停。
反倒是冷御覺,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雙眼極度明顯地朝百合身上打量了兩圈,再兩圈。
一股奇怪的燥熱從她的背心進發,她只覺得渾身發燙。
「原來我心術不正?」他成功引起了玉子激烈的尖叫。「既然如此,倘若我不非禮她,豈不是有負你的期待?」
「你敢?」玉子擺出一副要跟他拼了的架式。
反而是百合維持端坐姿態,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她從來沒見過可以把玉子姨逼得尖叫的男人。雖然玉子姨是自己人,她為自己氣得蹦蹦跳,她還偷笑實屬不該,但……這個男人好特別!
特別到……讓她全身起了異樣的反應。
冷御覺對她眨眨眼,逗得她兩頰發紅。她別開臉,感覺心口一陣狂跳。
有意思的小女人,生嫩得像一株青芽!冷御覺忽然覺得心情很好,將公事包交給空服員,讓她利用貴賓座機特備的設施進行安檢。
空服員像條可憐的蛇,快速溜開去,
「我是冷御覺,我來自英國。」他站起身,來到百合面前,看著她的眼神飽含了掠奪。
來自英國,卻擁有東方人的相貌,還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
她猶豫了下,遞出小手,笑得慌亂、羞怯而甜美。
「我是吉川百合,請多多指教。」
冷御覺執起柔弱無骨的小手,深深嗅著,印下一吻。
「小姐,你怎麼可以……」玉子大怒。
「玉子姨,你別生氣,這是我最近才學習到的歐式禮儀。」百合笑得有如初雪般純潔。「你看,我學得還不錯吧?」
雖然他與她心裡都清楚,他的動作太放浪了,他不該吻那麼久,但那種肌膚相貼的感覺真好,他捨不得放手,她也不願抽手。
他的唇與掌的暖度,太讓她眷戀了……
「我敢保證,歐式禮儀的確是如此。」他握住她的手,依然不放,望著她的眼神像炯炯的火光,令她飛紅了臉。
玉子在一旁咬牙切齒。那模樣,彷彿為了把她的柔荑硬抽回來,讓她受點傷也沒關係,只要別被不相干的男人氣息侵擾了就好。
冷御覺心中打了個突。
「你學得不錯。但請自重,別忘了『我們』都必須向老爺交代。」
百合一僵,好心情一掃而空,回歸到不近人情的模式。
她輕輕抽回手,給他的歉疚笑容就像兩人遠在千里之外。
是他的錯覺嗎?冷御覺在她的眼中看到驚恐一閃而過,她歡快的心情瞬間沉澱,曾經翩然舞起的靈魂,重新復歸沉寂。
一個眨眼,她又變回那個空虛寂寥的小人兒了。
客機在高空上,平順飛行。
豪華座艙裡,瀰漫著詭異的氣氛,非到必要,連一向慇勤的空服員都躲在機艙,不輕易出來。
冷御覺發現,每個座位都有絕佳的個人視聽設備,但那兩個女人連動都沒有動,連雜誌也不看,就這樣直挺挺地坐著。
他脫下外套,扯掉領帶,打平了飛機座椅,盤腿而坐。看到聒噪老母雞嫌惡的眼光,他索性再把皮帶抽下來,;襯衫下擺拉出來,鬆開領口的兩顆扣子,挽起衣袖,大掌往額前一拂,梳順的墨發隨即跳脫髮蠟的拘束。
尊貴型男當場變身為狂野型男,偷眼瞄過來的百合有點目瞪口呆。
「沒教養。」玉子低啐一聲。
百合急急收回目光。
他向空姐要來波爾多紅酒,打開筆記型電腦處理公麥,態度一派悠閒。
明知不應該,但百合好奇的目光又悄悄溜了過去。
那個薄薄的銀色盒子是什麼東西?還可以從中間打開耶!那螢幕看起來好像是……電視?但又不像!她記起自己曾看過幾次電視,但父親說,那是不好的東西,從此她住的寓所便不再有電視機了。
當然,也沒有空服員送來給他的報紙和雜誌,她一直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
「百合小姐,第一次坐飛機?」冷御覺看著筆電螢幕,低聲問。
她嚇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是。」
一旁傳來玉子用力咳嗽的聲音。
他微微一哂,看向窗外。
那抹別有所思的笑容牽動了她的心,她無法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思緒,但偏偏她又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麼。她猶豫了下,決定忽視玉子姨頻頻丟過來的白眼。
「請問……有什麼好笑的嗎?」
他的笑容擴大了。「沒什麼,不必在意。」
不,一定有什麼。她首次想樣打破砂鍋問到底。「請務必告訴我。」
他再輕咳兩下。「從日本飛到倫敦,至少要十二個小時,中間也許還要停下來補充燃料。」
「是。」
他轉頭看她端莊的坐姿——背脊挺直,與椅面成直角,為了不弄亂和服後頭的太鼓,她坐得足足離椅背有一尺之遠。
「你確定,接下來的時間都要這樣正襟危坐嗎?」
「不關你的事。」玉子急呼呼地搶出聲來。「百合小姐,請維持你的儀態,這對「我們」很重要。」
誰是「我們」?為什麼潑辣老母雞會兩度提起這個詞?這個「我們」中,包不包含吉川百合?還是就指外面三隻看門犬加眼前這隻老母雞?
「隨便,你們高興就好。」他聳聳肩,對玉子留上了心。
百合低下頭,安靜了好一陣子,眼神才又溜到那杯晶瑩暗紅的液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