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夫人聳聳肩。「我怎麼知道?」
「一定是我拒絕了把小倉玉子接過來,她才會以為我不幫忙。」他再用力一捶。「如果當時我答應了,情況就不會那麼糟了.」
「你看不出來嗎?這次和以前都不一樣。」羅蘭夫人歎息。「她想保護的人,其實是你。她知道再不回吉川家,吉川孝太郎就會來對付你。」
冷御覺緩緩轉過身。只一瞬,他的心情已經從狂躁回到平靜.
「那麼,我更不能讓她以身犯險。」
他果決地走出去,他要去帶回他的女人,就算喋血也在所不惜!
經過盛裝打扮的百合,被眾人拱著,送入吉川家的客房。
兩張棉被已經在榻榻米上鋪好了,一盞小燈立在一旁。
她跪坐在床鋪前,等著寅夜相會的男人。
自從她知道真相之後,大家都不再演戲了,玉子拉她去梳妝打扮,她不從,玉子就揪起她的長髮,一路拖著走。
她已不再是過去的百合了。以前的百合會坐以待斃,但現在的百合會想辦法解決。
她讓情緒全部排空,再度像個傀儡娃娃一樣,不掙扎。她不要一開始就耗費所有的力氣,因為她相信,後頭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不多時,早苗領著一個干、黑、瘦的老男人前來。
安靜的夜裡,聽得到他們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還有老王子不斷偷襲早苗,她閃躲打鬧發出的咯咯笑聲。
百合閉了閉眼。這些年到底是什麼蒙蔽了她的眼,她竟連身邊的人在演戲,都沒能看出來,糊里糊塗被騙了好多年?
拉門一開,老王子進來了。
「小姐,姑爺到了。」至此,早苗已不再掩飾輕佻之態。「早苗告退,讓你們早點……嘻嘻嘻。」
老王子指了指百合身上單薄的浴衣,用簡單的英文命令她:「脫掉!」
她握緊了雙手,尖銳的指甲掐進掌中。
「脫掉!」依然是帶著濃濃土腔的爛英文。
百合冷靜地看著他。這屋裡,沒有人相信她不再是過去的吉川百合。他們以為她仍是逆來順受、任人擺佈,但她會證明他們都錯了。
「等等。」她對老王子微微一笑,抬眼看早苗,用日文問她:「你站在那裡做什麼,是要全程監督,或者,你想加入我們?」
哼!這個笨了一輩子的千金,諒她也做不出困獸之鬥。
「不用了,被老爺玩弄怎麼也好過陪老黑鬼銷魂。百合,對我客氣點!過不久,我就是你的小媽了。」早苗扭頭就走。
百合看了一眼急著拽掉衣服的老王子,雙手緩緩搭在衣襟。
油田啦,油田。開採權啦,開採權。
吉川孝太郎挑亮燈,打開辦公桌抽屜,拿出文件,滿意地看著合約。
當然羅,百合非完壁,多多少少損及了他的利益,但整體而言,這位老王子仍然相當慷慨。保守估計,用百合換來的合約,至少值數干億美元。
數干億!古川孝太郎仰太長笑,「哈、哈、哈——呃。」
一把刀,不是剃鬍子的刀,而是銳利軍刀,從他仰起的脖子下方,慢慢、慢慢、慢慢的副向他的頸動脈。
「殺人有很多方法,有的死得快,有的死得慢,至於這一刀,除了鮮血亂噴惹人厭之外,任何醫生、神明都救不了你。」冷御覺在他耳邊吹了口涼氣。「你可以選擇死在這裡,也可以帶我到百合所在的地方。」
「冷、冷御覺,你怎麼來了?」吉川從未感受過這種近在咫尺的威脅。
「我來拜會岳父大人,有什麼不對嗎?」冷御覺將軍刀在他頸部劃來劃去,雖未見血,但每一次來回都是要命的威脅。「岳丈大人,一個女兒,你打算轉手幾個女婿?」
「我、我……」
「不如就一個女婿。」冷御覺冷冷說道:「就挑那個摸上門能斷你命的那一個,區區在下,怎麼樣?」
吉川孝太郎見過風浪,但面臨前所未有的直接威脅,不禁也膽怯了。
「帶我去找百合,走!」
冷御覺挾著吉川孝太郎,直奔百合的房間。
當他一腳踢開故作風雅的拉門時,只見老王子已經昏倒在榻榻米上。
百合站在一旁,髻發凌亂,兩眼不尋常地發亮,雙頰通紅,胸口因為劇烈運動而起伏不停。她手握檯燈,瞪著半裸的老王子,隨時想再補上一擊。
「百合!」冷御覺用眼神梭巡她,確認她沒有受到暴力傷害。
在吉川的保鑣挾她當人質之前,冷御覺的手不已經團團包圍,護住少夫人:其他的手下,則去追獵伺機逃逸的片桐、武忠、早苗。
吉川孝太郎見過大風大浪,卻從來不曾遇過迫在眉睫的危機。
「百合救我!」在看到女兒轉來的空洞眼神後,他轉而向冷御覺求饒。
「你不會殺了我,我是白合的父親,也足你的岳父啊!」
「我不在乎。」冷御覺笑了笑,將軍刀換成槍。
「如果你殺了我,百合會恨你,她的心腸太軟。」吉川急思脫身之計。
「再說,你若殺了我,就是殺人犯,是要坐牢的,你們就不能在一起了。」
冷御覺槍口抵得更緊。「我只是在處決一個泯滅人性、把女兒推人火坑中的獸父而已。跟你比起來,我道行尚淺,算哪門子的殺人犯?」
「這個世界還是有法律的!」吉川顫抖道。
冷御覺遺憾地看著他。「可惜你從來不照這套規矩玩。」
「放我一條生路,我保證,一定放過百合,還有,我可以解決王子受襲的國際問題……」
「的確很有誠意,但我比較喜歡看著你死去。」他拙下扳機,砰地一聲,槍聲大作,吉川孝太郎睜著眼,往後緩緩癱去。
百合抬起臉,眼睜睜地看著他倒下。
冷御覺將槍拋給一旁的屬下,冷靜得近乎冷酷地看著百合。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看。他剛剛殺了她的父親,她這輩子最大的夢魘。
她一動也不動,目光慢慢轉移到躺在地上的吉川孝太郎,和被她砸得昏迷不醒的老王子,彷彿在思索些什麼,或猶疑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