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賭這半個時辰可以打開他的心胸,贏得他的信任!
「半個時辰,足夠我們逃走了。」趙凱音眺望門窗,彷彿能看見密閉的出口外有著寬敞的道路。
葉丹楓說出一些對人體無害,卻是最經不起針刺之苦的穴位,然後告訴他,一封穴過後,即可運功。半個時辰,穴位會自動解開,你又將變得四肢乏力,甚至大病一場。並且這一方法我只見過,從未親手試驗。」
她不確定他是否願意冒險嗎?
趙凱音沒有遲疑,無所謂道;「請動手。」
「你……忍著點。」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爽快,此人果然自信過頭了。
葉丹楓隱忍住得逞的笑意,繼續拉扯他身上的嫁衣,將針刺入他身體。「倘若我力道太重,記得提醒我。」
她的柔聲叮嚀又一次吸引了趙凱音,從她溫柔的舉止、嚴謹的神情,他察覺到她的擔憂——深怕他疼痛的擔憂。
這一發現像是無數石塊投入他靜止的心湖,激起了不可遏制的波瀾。「我以為你會設法整治我,以報復我那一掌之仇。」
明明與他相識不深,他還傷過她,為什麼她會為他擔憂,不願他痛苦?
「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啊!」葉丹楓義正詞嚴的瞪他一眼,完美的收藏了自己已經在報仇的事實。
目光游移到他的髮際,她「無意識」的出手,輕輕抹去他額角的汗珠。「出汗了,果然很疼吧?」
只是微微的觸碰,不可見的撞擊卻從她的指尖傳達到他的身體,輕輕的震盪他的心。
「沒事。」趙凱音不露神色,凝視她的手指。
「啊……」葉丹楓「遲鈍」的發覺到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的飛速抽出手帕丟向他,「你自己擦吧!」
趙凱音默默接住了含有藥草清香的手帕,清俊聖潔的容顏飄蕩過一抹有別於以往的微笑,像一個開朗而單純的人,笑得真實而下帶雜念。
他想……這個女人,應該是可以去信任的吧?
第三章
屋子外有些吵鬧,兵荒馬亂的,不同於喜慶時的熱鬧。
葉丹楓計算著她精心安排的局面……差不多該出現了。
「行了。」她收回針,朝著隱忍痛楚的趙凱音說;「你運功試試,內力恢復了沒有。」
這時,房外的騷動聲愈加響亮,外面的情況似乎愈來愈混亂。
「不好了!」
「危險啊!」
「大伙先逃吧!」
山賊們恐慌的對話四散開來。
葉丹楓聽見了,大為吃驚。「外頭發生什麼事了?」
何事能令無惡不作的賊寇們如此驚慌失措?
「無所謂。」趙凱音不在意的站起身,束縛他的鐐銬應聲斷裂!
運功完畢的趙凱音睜開清澄的眼眸,內力源源不絕的回到體內,他的功力恢復?
趙魔王再度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葉丹楓惶然的仰望他高大的身軀,感受到從他體內散發出的強悍氣勢。
她不安的挪動,慌忙抽出他寫的保證書,拿在他眼前晃動,「喂,別、別忘了你的承諾!」
他審視她緊張的神態,似笑非笑的朝她伸出友好的手。「走吧!這一回,我保證你安好無缺。」從容的姿態,彷彿一切事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如果你能換掉身上的嫁衣再開口,會顯得更有份量的。」葉丹楓忍不住調侃了一句。「我們先偷偷離開山寨吧?」
外面似乎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只有半個時辰的機會脫身,體內的毒尚未解除,即使仍有諸多疑點需要核查,但趙凱音的身體狀況不容許他惹麻煩。
深明事理的他,相當合作的掀開被釘死的窗,帶著葉丹楓悄然出了喜房——
不料,屋外竟然滿地狼籍,彷彿遭到犯罪集團的洗劫。
周圍空無一人。
陰涼的晚風吹過,不時飄來一點嘈雜和喧嘩。
兩人交換困惑的眼色,循著遠處傳來的那點聲音,隱蔽的離開山寨,搜尋著動亂的起源——
一陣摸索,出了寨子的兩人藏在附近的樹叢內,看見山寨門口圍滿了官府的捕快,將大部分山賊擒拿捕獲,集中在一塊。
「有哪些地方尚未搜索的,再派人去找找,看有沒有遺漏!這回真是大豐收,在山下捉到毫無反抗之力的『修羅會』黨徒,又在山上將這賊窩一網打盡?!」
官府人士的談話全傳人了趙凱音耳中,他的部下全被捉走了,隻身困在蜀山的他,中毒未癒,往後若是遇到危機或仇敵,只怕得任人宰割、聽天由命?
「山下抓到的『修羅會』……黨徒?」葉丹楓也沒錯過官府中人的得意對話,隨即打斷趙凱音的沉思,問他,「是不是你家的人?」
「……是部屬。」他家人全都死光了。
「差別很大嗎?終歸是你那一門派的,幹嘛鄙視我?」好像是在怪她說錯什麼離譜的話。「你要去營救他們嗎?」
「……受制於人是他們沒本事,我不需要無用的部下。」趙凱音淡漠回答,意味深長的瞥了葉丹楓一眼。
對她的所有懷疑基本上全都消散了。
官府的出面使他相信,山賊的出現、他的中毒落難,皆與柔弱的葉丹楓無關。
儘管這窩山賊不像是敢設計他,並擁有厲害毒藥的狠角色,他中埋伏的經過依然充滿了疑點;但他同樣不認為葉丹楓是幕後黑手。
「你好無情。」葉丹楓在心底暗暗讚歎——此次行動,無懈可擊!
先掃除了「修羅會」的閒雜人等,又請師父去通知相識的官府人員前來配合清理山賊;不僅讓趙凱音無法懷疑到她的頭上,更使得無依無靠,且病毒纏身的他擺脫不了她。
嘿嘿,她就不信,搞不定他!
「無情嗎?」趙凱音拉了拉有點沉醉的葉丹楓,示意她離開。
他沒興趣再窺探山寨的情景。「換成無用的人是我,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捨棄我!情分這東西,我從未見過。」
她被動的跟隨他堅定的步伐,聽到他冷漠的話,她的腳步有些虛浮;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著他對人與情感的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