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對他斥責嗔怪,故意加重手勁讓他疼得哀哀叫,是因為把他當自己人,要他記得教訓,別動不動就把自己搞得到處是傷,完全是出自一片真心誠意與關切,至於對君默嘯則只是一般醫者對傷患的照料罷了!若他認為這樣就是她對君默嘯較好,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番苦心被曲解,易無晴不悅地沉下臉,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迅速幫他把傷口纏上乾淨布條後,起身就要離開。
呃……她又發惱了嗎?
驚見她驀然冷凝的臉色,冉楓亭急忙一把拉住她,膽戰心驚探問:「無晴,你生氣了嗎?」
沒有回答,她只是寒著臉道:「你自己好生歇息吧!」話落,想甩開他緊抓自己手腕的大掌,卻怎麼也無法如願,當下不禁更加惱怒。
「放手!」瞠著幽冷黑眸嗔怒瞪人,易無晴喝斥。
「不放!」知她真的惱了,想起昨兒個她也是突然發怒,冉楓亭莫名心慌,深怕她從此不再理自己,當下不禁急得連聲迭叫,「無晴,你別惱我!我有什麼讓你不開心的地方,你要打我、罵我都好,就是別不睬我……」邊說,邊慌張的抓著她的手直打自己。
以為這樣,她就會氣消嗎?
對他這神來一筆的蠢樣,易無晴除了無言外,不禁又感到好笑,而且也真的忍不住失笑出來。
「你不生我氣了?」一見她笑,冉楓亭終於停下愚蠢行為,小心翼翼賠笑。
「我生氣又關你什麼事了?」轉瞬間斂住笑意,她恢復慣有的沉靜,嗓音清清冷冷道:「你只要關心你的芙妹就夠了。」
見狀,知她情緒已過,又恢復以往自己所熟悉的模樣,冉楓亭終於有心情開玩笑了,當下裝模作樣地搖頭晃腦道:「話不是這麼說!除了關心芙妹,我也很關心我的紅顏知己啊!」
聞言,易無晴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不自在,手腕輕輕自他掌心掙脫收回,老半天不做聲。
「無晴……」小心翼翼的,他試探叫喚。
「嗯?」別開眼不瞧他,可還是輕應了聲。
「你真不多留些時日?是我哪兒招待不周,還是冉家莊讓你住得不舒坦了?」收起嬉鬧之心,他終於正色詢問。
因為視她為紅顏知己,冉楓亭私心希望能多留她幾天,好生招待,讓她有賓至如歸之感。
「不是的,你別多想!」搖搖頭,易無晴淡淡道:「我只是習慣了山裡的清靜,想快些回去罷了。」
原來如此!
點了點頭,冉楓亭還是不願放棄。「那我另外安排清靜的院落給你,也不讓下人去打擾,保證你住在冉家莊這段時間,只有我會去找你,這樣可好?」
「不好!」毫不遲疑拒絕,她暗自苦笑。
唉……他不懂!以往他幾個月才去探望她一次,只待著兩三天便離去,這樣維持淡淡之交的方式,讓她還能保持心湖的平靜,可住在冉家莊就不同了,時時得聽他傾訴情傷,日日見他對顏香芙的疼寵討好,這讓她開始慢慢抑不住心情的波蕩,漸漸有了苦澀之感。
冉家莊對她而言,是塊干擾著她情感的是非之地,實在不宜久留啊!
「為什麼?」不懂她複雜心思,冉楓亭被拒絕得很受傷。
「因為就算旁人不來吵我,可你還是會來煩人。」斜睨一記,她故意揶揄,把真正原因輕輕帶過。
沒想到她竟會這麼說,冉楓亭一副備受打擊地捂著心口,悲憤控訴,「竟然嫌棄我?嗚……我的心好痛啊……」
又在演大戲了!
早已習慣他在兩人獨處時才會出現的八婆勁,易無晴只是冷冷瞅凝,根本懶得理會。
「嗚嗚……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誇張捶床,痛心疾首,悲絕至極。
「這句話比較適合說給你的芙妹聽。」沒有絲毫憐憫心,冷冷的在他心口補上一劍。
「呃……」誇張的哭訴霎時凝住,冉楓亭送上兩道哀怨至極的眼神。「無晴,你真的很懂得往痛處戳,太心狠了!」
「好說!」神色不波,清冷眼眸卻有絲淡淡澀意。
悲憤瞪人,卻得不到她絲毫羞愧反應,冉楓亭只能摸摸鼻子,轉回正題。「當真不打算多住些時日?」
「不了!」心意既定,她就不會更改。
「那我護送你回去吧!」點了點頭,她不願多留,冉楓亭也不好勉強。
「嗄?」詫異低呼,易無晴連忙搖頭。「不、不用了……」
「為什麼不用?」再次瞠大眼瞪人,他有些不滿。「難不成你寧願讓姓君的護送,卻不要我?」若真是這樣,那就太過分了!
「不是的!」聽出他有點惱怒,易無晴輕聲解釋,「我可以自己回去,不需你們護送……」
「不成!」一口打斷她未完話語,冉楓亭急聲叫道:「你自己一個弱女子在外行走,若途中遇上惡人可怎麼辦才好?不行!不行!還是我親自送你回去才能安心。」
「有什麼好不安心的?我不也自己一個人平平安安的來到冉家莊嗎?」輕蹙起眉,不懂他在擔心什麼。
「當時是時間緊迫,情非得已才讓你獨自前來,可如今已是不同,我萬萬不可能再冒險讓你一個人在外行走。」正顏厲色,他非常堅持。
怔了怔,易無晴有些驚訝他的激動。「可是你身上有傷……」
「皮肉傷而已,難不成連護送你都沒法嗎?我沒那般嬌貴!」直接把她的疑慮給駁回。
真頑固!
苦笑暗忖,易無晴歎氣。「隨你了!」她實在沒精神與他拗啊!
聽她終於應允,冉楓亭欣喜笑了,正想伺機問清楚她昨兒個究竟惱些什麼之際,卻聽外頭傳來陣陣騷動聲——
「少莊主,不好了……不好了啊……」驚慌失措尖叫,一名下人跌跌撞撞的奔進房內,一口氣險些喘不過來。
「我好端端的,哪兒不好了?」瞪著那慌慌張張的下人,冉楓亭被咒得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