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自己的卑劣,冉楓亭苦笑了下,心中卻很確定往後自己依然還會持續與她通信、兩三個月來瞧她一次。
彷彿看透他輾轉的心思,易無晴向來冷淡的神情突然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將一隻白玉瓶交給了他。「胸口的傷記得敷藥。」
看著手中藥瓶,心底清楚眼前這姑娘雖然向來言語冷淡,可對自己的關心卻是表現在細微的舉止間,冉楓亭不禁笑了。
「謝謝。」慎重地將藥瓶放進懷中,他知道她精研醫術,送出手的藥物皆有著驚人的療效。
輕應了聲,抬頭看看天色,易無晴提醒,「你該走了。」
「這麼急著趕我走?好無情啊!」捧著心口做出誇張哀痛樣。
這人戲班子出身的不成?
面無表情看著這個滿臉虯髯的男人,看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訕訕垂下手,易無晴這才冷冷出招。「你就是太不正經了,你喜歡的姑娘才會不當你一回事!」
一擊命中!
遭受到嚴重內傷,險些噴出滿口鮮血的冉楓亭,亂悲憤一把地瞪著眼前這個神色清冷的女子……
嗚……好陰險又兇惡的大絕招,不該把太多秘密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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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北風蕭蕭,野草茫茫,西郊三十里外的小山坡上,兩名男子互相對峙著,在一觸即發的沉凝氣氛中,一道激昂喝聲驟然暴起──
「姓君的,一決勝負吧!」手持青焰刀直指對峙而立的男子,冉楓亭叫囂挑戰。
然而他叫囂歸叫囂,那個身材修長、面目俊秀、劍眉入鬢、眼神如電、渾身散發著冷峻氣息的男子卻連劍也沒拔,露出懶得理會他的神色。
「想比畫,找別人吧!我厭倦了你三天兩頭尋我麻煩了。」幽然嗓音清清冷冷的,君默嘯不想隨他起舞。
說實話,他不懂自己哪兒讓這個大鬍子看中眼了?雖說他們二人被江湖多事之人封為「刀劍雙絕」,意指兩人在刀劍上的造詣無人能出其右,但是這不代表刀和劍就必須互看不順眼,非得分出個高下才行。
偏偏這個大鬍子不知是中了什麼邪,這些年三天兩頭就來找他一較高下,死纏爛打非逼他出手,搞得他煩不勝煩。
「不成!」人家不肯打,冉楓亭還不答應,大聲嚷嚷道:「今天我們非分出個高下不可!」邊吼,手上青焰刀還邊甩出一輪森然刀影,大有「霸王硬上刀」的態勢。
聞言,君默嘯奇怪詢問:「我們有仇?」照這只頑固驢子這些年找自己拚命的次數,他懷疑自己可能不小心殺了人家老爹而不自知。
「沒有!」大刀兇猛地揮了幾下,冉楓亭斷然否認。
「那我就不懂你老是找我麻煩究竟是為了什麼?」神態還是一貫的幽冷,君默嘯劍眉微揚,要他給個理由。
此話一出,冉楓亭臉皮瞬間漲紅熱燙,幸虧藉著滿臉虯髯才掩去他突如其來的詭異窘態,只聽那做賊心虛般的叫囂聲哇啦哇啦響起──
「不管為了什麼,痛快打一場就是了,拖拖拉拉的還是男人嗎?簡直像個娘們!」打個架也這麼多廢話,一點都不乾脆。
娘們?這個大鬍子說他像個娘們?
幽深眸光一閃,君默嘯臉色繃了起來,清冷嗓音頓顯危險地輕輕盪開。「你說誰像個娘們?」
愣了愣,隨即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挑起這個冷冰冰男人的怒火,冉楓亭不由得興奮不已,大手一舉,閃著湛亮精芒的青焰刀直指對方,惡意挑釁大笑道:「娘們就在說你!怎麼?不高興就來較量個幾回合啊!」
「如你所願!」縱然是性情清冷的君默嘯,亦難忍被奚落自己像個「娘們」,當下冷笑一聲,修長大掌往腰間一抽,熾亮劍光驟然暴起,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對方疾射而去。
「哈哈哈……來得好!」正中下懷,冉楓亭不驚反笑,振奮不已地握緊手中寶刀,挺身迎上那道直逼而來的熾亮劍光。
霎時,兩條身影交纏不休,快得讓人分不清誰是誰,只見到刀光劍影漫天飛舞,兵器交擊的鏗鏘聲以著驚人之速源源不絕響起,千百朵炫麗華美的刀芒劍花在金陽下閃爍耀動,甚是驚人炫目。
就在精芒閃爍間,驀地,兩人同時抓到對方胸前露出的破綻,也同樣毫不客氣的掄刀持劍招呼過去──
霎時,細微悶哼聲不約而同逸出,兩道熱燙血瀑默契十足的同時噴出,在空中交織出一片艷紅血幕,隨即糾纏不清的身影終於分了開來,雙雙朝後飛摔而去,兩人皆連退好幾大步才勉強穩住身子,免去摔成狗吃屎那般的難看。
忍著胸口疼痛,冉楓亭笑了起來。「君大公子武藝依然精湛,咱們這回還是不分上下哪!」
「好說!」捂著胸前傷口,感受到那股溫熱濡濕源源不絕溢出,君默嘯臉色蒼白地強撐著身子,可眼前卻逐漸浮出黑霧。
不知他狀況,以為這回又和兩人先前無數次較量的結果一樣,雙方受傷後各自閃人療傷去,滿臉虯髯的人正要撂話定不下回的比武之約時,卻驚見對方出乎意料的猛然跌坐在地。
「喝!」就算以前兩人打得多激烈,也沒見過他這般狼狽虛弱,冉楓亭不禁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脫口鬼叫,「君大公子,你今天怎麼這麼虛?」
怪了!這個冷冰冰的男人有多少本事,和他交手無數次的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照說兩人傷勢應該差不了多少,沒道理自己撐得住,他卻病歪歪的倒地不起。
冷汗涔涔地捂著傷口,君默嘯努力撐起那已被黑霧籠罩的眼狠瞪著他,幽深眸底滿是驚怒與指控,微顫著嗓音厲聲逼問:「你……在刀上抹毒?」
抹毒?他?
冉楓亭愣了愣,隨即意識到話中含義,當下飛快衝上前去檢查他胸前傷勢,果見其傷口已經發黑流出腥臭黑血,心中不由得倏然大驚,一張臉頓時鐵青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