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在他懷中的她頓時間覺得分外溫暖,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寬闊溫暖的胸懷,無一不是令她眷戀不已的溫柔鄉。明知再往前一步就是永劫不復的深淵,但她還是克制不住地往前一躍,企圖讓自己跌得粉身碎骨。
他是該因她說這是她自己的事而生氣的,但怒火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才對上她淒楚的眸子,他強悍的態度就頓然瓦解。他真的很想對她說,人生本來就是有著太多的不公平,少有事能順心如意的,可是一句話才剛擠到喉間就硬生生地被吞了回去。他怎能說,說了不就等於要她向上天低頭認命?他於心何忍。
「別再擔心了,既然我曾答應過你會替葉姐找最好的醫生,那麼我就一定會說到做到。」為了讓她相信,更為了讓她破涕而笑,他差點就舉高手對天發下重誓了。她給他的無形影響力大到令他自己都倍感不可思議。
「謝謝你!」歐楚琳淡淡地回答,口氣裡沒有太多的欣喜若狂,有的也不過是一份苦澀的感謝。
他不是傻子,因此不會看不出來她心裡的苦不堪盲,但他不想點破,只覺得自己的心裡矛盾的很,一方面想急切地安慰她,不願再見到她鎮日以淚洗面;另一方面卻又不要自己太過深人她的內心,彷彿一旦走進她內心世界,他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他現在心裡的矛盾就像一把利刃,一方面想傷害她,把她砍得遍體鱗傷,另一方面又只是想挫挫她的銳氣,和以威脅她的方式來達到自我保護。
「你不需要感謝,這是你應得的。」隨著她言不由衷的詞意,他心裡也跟著不痛快。隨後,他飛快地轉了個話題。「既然我人已經回來了,倒不一同到外頭吃頓午飯,順道陪你到醫院探望葉姐的病情。」
「如果你是想要製造緋聞,飯我可以陪你吃,至於醫院那邊,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若這個劫數她已注定逃不掉,那麼她至少要把葉惠珊守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讓她不受到媒體的侵擾。
「你又想惹我不高興?」沈彥廷瞇起眼,銳利審視她。
歐楚琳避開他銳利的黑眸,吶吶地道著口是心非的話來。「我只不過是不想浪費你寶貴時間。」
扳過她的臉,他盯著她心虛不巳的瞳眸,像是看出了什麼,卻又絕口不提。
「若我執意要去呢?」
「其實你不需要這麼做的。」她還是堅決拒絕。
她愈是著急的解釋,他愈是覺得她心裡有鬼。為了不讓她稱心如意,這趟醫院之行他是去定了。
「該聽命行事的人是你不是我,這一點,你應該最清楚不過。」因為不高興,以致於口氣也跟著沖了些。
「隨你!」她淡然地拋下句話,不再與他相爭。
她的話惹來他極端的不高興,天曉得打從一開始處處不順他的意、渾身張著刺到處扎人的人是她,而今她卻做賊的喊抓賊。
並不是他執意要到醫院,而是經過了昨晚的一波三折,恐怕她的腳傷再不去看醫生就要廢了,而他相信,他若沒從頭到尾盯著她把腳傷做一番治療,她是不乖乖地依著他的話先去做的。對她而言,她心裡頭最重視的人始終是成天躺在病床上的葉惠珊而不是她自己。
不讓她再有任何感傷的時間,隨即將她攬身抱起往屋外走。
*** *** ***
推開病房房門,裡頭空無一人的景象,讓歐楚琳沒來由的感到恐懼。空蕩蕩的房間像是少了生氣,死寂的令人感到可怕。她無助的穩住顫抖的身子,腦中沒來由的閃過不祥的畫面,那些令她發顫的念頭就像走馬燈般,不停地閃過、走過。
同一時間,沈彥廷察覺到她的異狀,納悶地走近她,並將她緊緊地摟入懷裡。凝視懷中顫抖不已的歐楚琳,突然間他有些懂得她心裡的擔憂。
「別擔心,葉姐不會有事的,她或許是去做個化療或是什麼的,這在醫院是很正常的,別庸人自擾了,好嗎?」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隻手撫著她柔順長髮,像是呵護小孩般安慰她。
「你不懂,每次我來醫院看不到葉姐,我就好怕好怕,總以為她在不知不覺中離我而去。」歐楚琳一反常態,非但沒厭惡的掙開他,反倒將他摟的死緊,彷彿他是她生命中最有力且堅強的支柱,又或者是暴風雨中的溫暖避風港,唯有依偎在他寬敞而溫暖的懷抱裡,所有的風風雨雨,所有的鬼魅就再也近不了她的身。「尤其近些日子,她的病情突地惡化,甚至連主治醫生也要我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沒事的沒事的,你別胡思亂想。」
然而當安慰的話才剛落下,包包裡的手機突地響起,她伸手接過。
「喂。」
「歐小姐嗎?」
「我是,您是黃醫師嗎?我人在醫院,是不是葉姐出事了?」由聲音確定是黃曜天之後,歐楚琳一顆心再也平靜不起來,整個腦中全佈滿方纔的壞念頭。
「你在醫院?太好了,我還真怕來不及。」他吁口氣後急忙說:「你快趕來加護病房,葉惠珊的病情在昨晚惡化了,你……最好先做心理準備。」
最後一句,黃曜天說的十分哀傷也很無奈,然而卻也束手無策,誰教這就是生命呢?有生必有逝,這是亙古不變的法則。
話機自她手中掉落,沈彥廷還來不及向她問話,她已淚流滿面,拔腿就跑。
當推開加護病房的門,看著著裡頭佇立的醫護人員,她突然恨起他們來。恨他們見死不救,更恨他們無能為力。
她奔到病床前,凝視著臉色白的駭人的葉惠珊,淚水落的更多了。「為什麼,為什麼?那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淚水佈滿她的臉,啞著聲音問黃曜天。
「昨天開始,她的病情突然惡化,緊急開刀後,卻仍舊回天乏術。」黃曜天試著以較平靜的口吻回答,然而其語調中卻也透露著苦澀。「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