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雖是李老爺花了大把銀兩娶回來的妾,卻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暗中與其它男人往來,竟在李老爺外出的期間懷有身孕,還硬說那是李老爺的種,打算靠這名男嬰將李老爺尚未生子的正妻拉下來。」
斐靳微蹙眉頭,「那你可知她的兒子被人下咒一事?」
米店老闆大為訝異,「咦?你怎麼會知道此事?」這件事應該只有這個城鎮的人才知道,外地人應該不知道啊!
斐靳抿唇,並未答腔。
米店老闆輕歎口氣,「唉,之前有一名老者經過此地,聽說此事,便對那名男嬰下了咒,並說若這名男嬰真是李老爺的兒子,日後一定可以開口說話;若不是,日後便無法開口說話,一輩子成為啞巴。」
斐靳的眉頭更為緊蹙。
他不應該在不知實情的情況下為那名女子說話,巫月也就不會為那名男嬰解咒……他的一念之仁,卻為李家帶來災難。
巫月又可是早已知道了此事,所以才會說日後若發生什麼事,就得由他來承擔後果?
米店老闆見他神情有異,開口詢問:「你怎麼了?」
「沒事。」斐靳單手扛起沉重的米袋,往靈山走去。
沒來由的,他的肩膀變得好沉、好重,並不是因為米袋,而是因為知道了實情。
他後悔不已。
*** *** ***
當斐靳回到木屋,此刻早已入夜,他立即升火將米煮成粥,再端著粥進到屋內。
巫月依舊躺在木床上,雙眼緊閉,氣色欠佳,雙唇略微慘白,仍未恢復原本的紅潤。
斐靳將熱騰騰的粥放在一旁,伸手輕拍她細緻的臉龐,「醒醒。」
巫月緩緩睜開眼,他俊逸的臉龐立即映入眼簾,她抬起手,小聲的說:「扶我起來。」
他立即扶起她的身子,讓她的背抵在床架上,將粥端到她的面前。
「快吃。」她得馬上吃粥,好暖暖身子。
巫月看了眼他手中裝滿粥的碗,並未伸手接過,「喂我。」
斐靳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並未拒絕,以木匙舀了口粥,稍微吹涼,再置於她的唇瓣前。
巫月挑眉,看了他一眼,隨即張口吃下熱粥,怎麼也想不到他今晚竟會這麼聽話。
斐靳就這麼一口接一口的餵著她,直到碗底朝天,這才開口,「還要再吃嗎?」
巫月望著他,「怎麼你下山一趟再回來,彷彿變了個人?」這絕不是她的錯覺,是事實。
斐靳將空碗放在一旁,神情有些複雜,遲疑了一會兒,才將從米店老闆那裡得知的消息告訴她。
巫月聽完,直瞅著他的眼,「這麼說來,你後悔了?」
「嗯。」他點頭。
「再怎麼後悔,也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巫月聳聳肩,毫不在意,「反正那名女子日後自會有報應,到時候任誰也救不了她。」
斐靳皺眉,「你怎麼知道她會有報應?」
「別忘了我的身份。」巫月笑瞇了眼。
「你對她下咒?」斐靳難掩訝異。
他知道她會對看不順眼的人下咒,但她是在何時下的咒?又是怎樣的咒?他很想知道。
「是啊!當她抱回男嬰的那一瞬間,我碰到了她的手,就乘機對她下咒。」巫月笑得好甜、好美。
斐靳皺眉看著她,她竟然能笑得那麼甜美,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恐怖駭人。
巫月緊擰蛾眉,瞪著他,「你是怎樣?對我不滿?」
斐靳不願回答,拿起空碗,就要步出木屋。
「等一下。」巫月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離開。
斐靳轉頭,看著她緊抓著他的手臂的小手,以眼神詢問:你想做什麼?
「你昨晚是在哪裡就寢的?」
「樹上。」
「樹上?怎麼可能?」她皺眉。他在說笑?
斐靳面無表情,表示的確是如此,沒什麼好懷疑的。
巫月看著他。原本以為他會很晚才回來,沒想到他竟這麼快就回來了,腳程極快,夜晚又在樹上睡……
「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普通人。」
巫月皺眉,「最好普通人會像你這樣。」哼,聽他在胡說八道。
斐靳看著她依舊緊抓著他的手臂的手,「我得去收拾東西了。」言下之意,她該放手了。
「那些東西放著,明天再收也行。」巫月朝他綻出不懷好意的笑。
斐靳皺眉,「你有話就直說。」他似乎已經越來越習慣被她以這種眼神緊盯著瞧。
「我有點冷。」她微笑。
斐靳皺眉,「多穿幾件衣袍,多蓋一條毯子,就不會冷了。」
「這樣還不夠暖,最好有個人能來當我的暖爐。」巫月笑瞇了眼,雖未伸手指向他,但這裡就只有他和她兩個人,誰該當暖爐,再清楚不過。
斐靳緊蹙劍眉,「暖爐?」他的角色從奴才變成了暖爐?她會不會太過分了?
「這不快過來溫暖我!還是你要我下令,當個乖乖聽話的木頭人?」巫月很好心的給了他兩條路選擇。
斐靳又歎了口氣,將空碗擱在一旁,十分認命,在木床上躺下,緩緩閉上雙眸。
心頭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忍著點,等到她為他解咒之後,他就能離開這裡;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巫月皺眉瞪著他,「你這是什麼態度嘛!活像是被逼的。」
「我哪一點不像被逼的?」斐靳雖然閉上眼,仍可由神情看出心中萬分無奈,就連說話的嗓音都有氣無力。
「你……」巫月原本有些生氣,但是他既然都躺在一旁當暖爐了,她就不再跟他計較。
和衣躺下,她的小手輕柔的覆在他那略微黝黑的厚實掌心上,感受著屬於他的溫暖體溫。
究竟經過多久了……她終於再次碰到人的體溫,這種感覺真的好舒服,好令人安心。
緩緩的,她閉上了眼,原本總是難以入睡的她,今兒個卻一下子便進入夢鄉,嘴角微微揚起。
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斐靳這才睜開眼,看著平躺在身側的她,他的神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