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隱走到她身側,笑道:「剛一回京城就這樣氣勢洶洶的,誰惹到你了,和哥哥說。」
「還沒有做王就已經有王的口氣了。」言蘿開口就帶刺。「我來是想問你,京城中和江湖人有關的事務是在誰的管轄之下?」
「九城提督。」
言蘿又問:「如果我要去飛龍幫抓人,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驚動小又能把事辦好?」
「飛龍幫?」南隱疑問,「飛龍幫有人得罪你了?」
「是殺人。」言蘿追問,「你只說有沒有什麼辦法?」
他思忖著說:「飛龍幫近年來一直在刻意討好朝廷,朝廷也想安撫他們成為在江湖上的左膀右臂,如果你要拿人,只怕……」
「不要和我說難處,只說辦法,若你沒有辦法我就直接上門去拿人。」若不是顧忌朝廷的面子與飛龍幫的關係,她早就上門拿人了,何曾費過這麼多的手腳?
「你的脾氣還是這樣又直又衝,難怪君澤會逃婚。」
「君澤逃婚?」她幾乎忘記這個名字了。
「前日君澤負責轉押泰岳山的山賊,結果被山賊擄走。」
言蘿嘲諷地冷笑道:「我還當他真的改了懦弱的性格,也會反抗了,沒想到竟是被人抓走,這有什麼,也算不得逃婚,不過他若是就此去流浪江湖,說不定能轉了他的性子。」
「君澤為人謙和,做人夫是一等一的,混江湖可就不適合他了。」南隱蹙眉道:「好歹他將是你的丈夫,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他的死活。」
「我可沒答應讓他做我的丈夫,這樣的男人我不希罕。」
「那你希罕什麼樣的男人,武林盟主?天下梟雄?」
言蘿的眼前赫然閃過一張男人的笑臉,她重重地一甩頭,「我對男人沒興趣!」
「總不會是對女人有興趣吧?」
他的戲謔惹來她的斜視,「那你呢,你漂泊這麼多年,找到你的紅顏知己了?」
他臉色微變,有種莫名失落。「哼,紅顏知己,我每日要提心吊膽被人算計就已經夠累了,可沒有閒情逸致找什麼紅顏知己。」
「動情的人是傻瓜。」言蘿悠悠冷笑,「恭喜你能絕情絕義,也祝你早日成就大業。」
「借你吉言,只不過我一向是隨波逐流,漂到哪裡我自己也不知道。」南隱悵然地看著遠方。
她神情冷淡地看他一眼,「身在這種情勢之下,還是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空泛之言,我才不信你是甘願隨波逐流的人。」
他黑眸一瞇,朗聲笑道:「好了,我們不說這些煩心事,你要抓飛龍幫的人找九城提督是最方便的,我手書一封信,找人送過去,你要抓誰只需告訴提督,他肯定會幫你辦妥。」
「謝了。」言蘿面無表情地離開。「當太子不過幾個月,你倒是和上上下下都相處得不錯。」
「無奈之舉罷了。」他在她身後歎息,但是雙目清亮,再沒有剛才那種失落的悵然。
*** *** ***
回到少陽宮,不見某人在宮內。言蘿疑問道:「官一洲呢?」
倩伊回稟,「剛剛皇后派人來請官公子過去。」
又是皇后上言蘿泛起冷笑,「她倒是看上這個又虛偽又囉唆的傢伙了,叫他去做什麼?」
「皇后說請官公子為她作畫。」
「官一洲就一口答應了?」言蘿咬咬唇,喝道:「帶人和我去鳳鸞宮!」
*** *** ***
皇后是大擺排場去她的少陽宮,她來鳳鸞宮要人也不能失了陣勢。
少陽宮的十幾名宮女全部貼身跟隨,浩浩蕩蕩地來到鳳鸞宮時,把門口的太監宮女都嚇懵了。
「公主,您這是……」宮女看言蘿來者不善,使了個眼色給同伴,讓她們進去通傳。
言蘿一眼看到,冷冷道:「這宮內本宮想去哪裡都隨意,本宮只是來帶走我少陽宮的人,用不著你們這樣急著去報信。」
她邁步直闖,周圍哪裡有人敢攔她。
一口氣走到內宮門口,卻看不到官一洲的影子。
「皇后呢?」她問守在宮門旁的宮女。
宮女忙跪下回話:「皇后在殿內請官公子作畫,說無論誰來都請稍候。」
「本宮沒有等人的習慣。」她古怪地一笑,「在內宮作畫,難道不怕風言風雨?」
她雙掌一推,厚重的宮門被推開,殿中,只見皇后坐在窗前,神色悵然地看著窗外的景致,官一洲坐在她身前兩丈開外的地方,鋪墨作畫。
開門的聲音如此大,但是殿內的兩人都恍若未覺。
言蘿不由得皺起眉,不僅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的視若無睹,還因為皇后的裝束改變得有些奇怪。
皇后此時的裝束與清晨在少陽宮時的大不一樣,那時的她珠翠環繞,雍容貴氣,猶如百鳥之王的鳳凰。
現在的她,卻是一身素衣,淡黃色的長裙,頭髮也還是少女時期的挽髻,淡掃蛾眉,朱唇一點,看上去竟還有些稚氣。
「娘娘身上還需要加上什麼佩飾,如今這樣的穿著雖然優雅得體,卻稍嫌簡單,不配娘娘尊貴的身份。」
「身外之物不要也罷。」她將目光收回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不過,若是官公子一定要畫的話,可否在我的頸上畫上一串紫色的鈴蘭花。」
「鈴蘭花?」他停下筆問:「有什麼特別的寓意?」
「是我家鄉的一種花,漫山遍野地開時最是美麗,不過入宮之後已經不可能再見到了。」
「娘娘是後宮之主,可以請人在後宮種上一園子的鈴蘭花。」
她搖搖頭,「長在山上的花是不可能移種到深宮內院的,即使能活下來,也不再是原來的鈴蘭花。」
官一洲輕聲道:「但是看花人的心不應該變,人心不變,花就不會變。」
皇后微露出吃驚的表情,深深地看著他,盈盈一笑,「多謝你的話,本宮會記住的。」
殿內靜悄悄的再無聲息,言蘿盯著那一對相互笑望的人,沉聲叫道:「官一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