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地歎了一聲,「你還真是……這樣囉唆,一點都改不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他咧嘴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打我。」
「今日沒心情。」她別過臉去,「去給你那位美麗絕倫的皇后畫完畫,別賴在我這裡。」
「你肯讓我去了?」他輕笑道:「這麼說來我剛才的話你已經聽進去了一些,總算我沒有白費口舌,不過,我還要多說一句,趙妃、李妃有可能是你的敵人,皇后卻會是你的盟友,你對人家的態度多少也好些吧。」
「誰要和她結盟,她……」
「她不配,你也無心帝位,是吧,」他搶在前面說出她的心裡話,「言蘿,世事多變,不要把話說得太絕。」
「又亂叫!」她沉下臉,「父王剛才已經在亂猜我與你的關係,你若是當著其它人這樣叫我,只怕更會毀了我的名聲。」
「我不會在人前叫的,」他的黑眸微轉,「此地不是只有我們兩人。」
「宮中耳目眾多,誰知道哪裡藏著什麼密探。」她故意不去看他曖昧的眼神,踢了他的膝蓋一腳,喝令道:「快走,別在我眼前閒晃。」
「吃完飯再去。」他揉了揉肚子,那裡果然在咕咕作響。
言蘿忍不住又是一笑。
他的眸光定在她唇角的弧度,「當笑則笑,這才是我夢中的言蘿。」
她的笑容一斂,只覺不能給這個人太多的好臉色,但是在他燦爛的笑容前,不知怎的,她竟堆不出以前的冰霜,把他凍到千里之外去。
她不知,亂了方寸的心,快要收不回來了……
*** *** ***
倩伊她們送飯來的時候,官一洲又堆出笑臉客氣地問:「各位姑娘也沒有吃午飯吧,和公主忙了一個早上,都辛苦了,不知道你們在哪裡用飯?」
倩伊躬身說:「多謝官公子關心,奴婢等人在偏殿用飯。」
「那我和你們一起去那裡吃好了。」他說著就要邁步。
「你哪兒也別想去。」言蘿瞪著他,「既然要留下來吃飯,就老老實實地待著。」
「一洲怕自己吃起飯來話多,又會氣到公主,吃飯時生氣最傷身體,一洲也是為了公主的玉體著想。」
「不必,」她哼道:「才不信你有這樣的好心。」
官一洲把菜碟飯碗一一端到桌上,見言蘿要動筷子,「且慢!」
她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困惑地看著他,「又做什麼?」
他對倩伊問:「有沒有試過毒?」
「啊?」倩伊愣住。
「沒試過,哎呀,你們公主是千金之軀,總要防備有人加害,每餐飯都要查驗無誤才可以食用,有沒有銀釵?」
他逡巡了一圈,自言蘿的頭上拔下一根銀簪,瞬間言蘿的長髮如雲散落,讓她陡然慍怒道:「你放肆!」
他全然不顧她的怒氣,將銀簪小心地擦乾淨,一一在菜碟裡試過之後才笑道:「沒事,這些東西都沒有毒。」此刻他才轉臉看著言蘿,眼睛閃爍,「哎呀,你垂發的樣子真是好看,比平日多了一份嫵媚,這才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鬼話連篇。」她揮手道:「倩伊下去。」
「公主,要奴婢幫您梳頭嗎?」
「不用,有我呢。」官一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倩伊一怔,「公子會梳頭?」
「我從小就常幫娘親梳頭,周圍鄰居姐姐妹妹的頭也都梳過,沒問題的。」官一洲很得意地挺了挺胸。
「難怪囉唆起來好像八婆,原來是和女人廝混得太多了。」
「因為如此我才會心細如髮,體貼入微。」
他站在她身後,用雙手攏起她的頭髮,十指如梳,輕輕地梳理,當他的手指擦過她頭頂的皮膚時,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怎麼,我把你弄疼了?」他低聲問,那聲音就在她的腦後耳邊,低柔得彷彿可以揉出水來。
「快梳。」她沉著嗓子命令,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瞥向對面的梳妝台。
果然他不是吹牛,不過幾下子就將她的長髮編成了幾條髮辮,然後互相交纏,用她妝盒中的髮飾別好,「好了。」
她看著銅鏡裡的自己,這樣簡潔清爽卻秀麗絕倫的髮式她以前從未見過,襯托著她的輪廓更加清晰分明,也沒有宮裝髮式那麼繁瑣,絕不影響她的行定坐臥,哪怕是騎馬奔跑也不會散亂。
她心中高興,嘴上還在說違心的話,「這種髮式你給幾個女孩子梳過,梳得這樣熟練。」
「給你梳的當然要獨一無二,怎麼可能把別人的髮式梳給你。」他的頭靠在她的肩膀旁邊,露在銅鏡中的是一張得意滿足的笑臉。
她反手一打,清清脆脆地拍在他的臉上,「吃飯。」
一聲令下,他立刻坐在她的對面,拿起筷子笑吟吟地吃起來,一邊吃,一邊還不停地瞥著她的頭頂。
她低著頭,依然能感覺到他火辣辣的眼神。
「看完了沒有?」她出手如電,筷子尖點在他的眼前嚇唬他,「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點破!」
「你不會的。」他將臉埋進飯碗裡,掩不住的笑聲低低飄來,讓她氣惱之外也只能低頭吃飯,下再看他了。
吃完飯,他蹦跳著起身,「我去皇后那裡,很快就回來。」
「嗯。」她還是不看他。心中不想讓他去,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有道理,決定暫時不和皇后為難,反正官一洲是自己帶回來的人,讓他做什麼,不做什麼,還不是她自己說了算。
但是官一洲剛剛出宮門不消片刻,宮門外的太監急急來報,「公主,不好了,有內廷侍衛來傳旨,把官公子帶走了!」
她的臉色倏然大變,眸中的殺氣和陰冷將來報的太監都嚇得渾身發抖。
「父王是瘋了,」她喃喃自語,「他就不想想私自動了我的人會有什麼後果。」她反身從殿內的牆上摘下自己的隨身佩劍,如風一樣衝出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