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啊,什麼時候你也開始心慈到會救人了?」仇無垢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銀髮男子,「救人是神醫的事,我不過是個只會用毒的毒婦,不懂得怎麼救人。」
於是言蘿又轉過頭對著那名銀髮男子說:「公孫,先別比了,和我去救人。」
公孫那張俊中帶邪的面容不動聲色,「這一場比試還沒有分出輸贏,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我也騰不開手。」他對著仇無垢挑起眉尾,「若是你認輸,我現在就可以起身救人。」
「既然沒有分出輸贏,我為何要認輸?」仇無垢輕聲笑道,「請君繼續。」
「這麼說來,你朋友的病人你是不想管了?」
仇無垢看了眼言蘿,「反正她也沒什麼朋友,想來那個病人無關緊要,不救就不救,我可管不了那麼多。」
「正合我意。」公孫抬手抓起桌上一個瓶子剛要打開,就聽言蘿大喊一聲,「小心有毒!」
公孫一怔,剛要說話,言蘿一掌將瓷瓶打飛,緊接著他眼前一陣混亂,再定睛去看時,所有的瓷瓶都被言蘿抓在手裡。
她退後幾步,朗聲說:「行了,現在可以和我救人去了吧?」
仇無垢微微變了臉色,從自己的袖中迅速拿出一粒藥塞進言蘿的嘴裡,「吃了它。」
「到底是朋友,剛剛這十個瓶子在我手裡時就沒見你如此緊張。」
「那是因為我知道它們毒不死你。」仇無垢淡聲回答,然後對言蘿道:「服你了,人在哪裡,我去看看。」
公孫伸臂一攔,「喂,不是說救人是我們大夫的本分嗎?」
「神醫無能的話自然要我費些手腳。」仇無垢頭也不回地跟著言蘿走下樓。
樓下的官一洲還趴在馬背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仇無垢蹙眉道:「你若不想他死,最好將他反躺過來,否則這樣不能讓他順氣呼吸。」
言蘿將官一洲從馬背上提起,仇無垢見她粗手粗腳,忙道:「哎,你是要救他,不是要摔死他。」
「怎麼那麼麻煩。」言蘿不耐煩地拉過旁邊一張桌子,讓官一洲平躺在桌子上。
茶樓的掌櫃湊過來剛開口說:「二位姑娘,我們這裡還要做生意……」
言蘿一記冷厲的目光瞪過去,掌櫃立刻縮到櫃檯之後。
仇無垢的手指在官一洲的胸口摸了一下,「他被人打斷了三根肋骨,是誰出手這麼重?」
言蘿一臉悶悶地,「是我打的。」
「你?你出手向來是幾招斃命,怎麼會留活口了?」
「我本來沒想打他。」言蘿糾正她的錯誤觀點,她的本意又不是要殺官一洲,談什麼留下活口。「是這個人聒噪得實在讓我受不了,我救了他,他還要和我講一大堆的道理,天底下再沒見過第二個這麼長舌的男人。」
「哦?聒噪的男人你不是前幾天剛遇到一個。」仇無垢審視著面前這張年輕俊俏但實在是太過蒼白的面孔,「該不會就是這個人吧?」
「我倒八輩子楣才會遇到這麼一個剋星。」言蘿默認她的猜測。「你快點救人!我可不想讓他就這麼死在我手裡,傳出去也壞了我的名聲。」
「這斷了的肋骨要怎麼接上呢?」仇無垢喃喃自語。
「什麼,你不會接骨!」言蘿驚呼一聲。
招惹來的是仇無垢的白眼,「我本來就和你說我只會下毒,不會治病,是你非要拉我來。」
身後傳來一個人嗽嗓的聲音,「二位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請儘管開口。」
公孫不知何時也已站在兩人身後。
仇無垢醜話說在前。「若想讓我用認輸來換你的出手,就不必了。」
「認輸一次又要不了你的命。」言蘿對公孫說:「你出手救他,我替無垢認輸。」
「你替得了我嗎?」仇無垢沉下臉來,「我可沒許你替我胡亂應承什麼,就算是你應了,我也不認。」
「仇無垢!」言蘿連名帶姓地叫道,「好歹你給我這個朋友留幾分面子。」
仇無垢淡淡一笑,「給你留了面子,那我的面子該放在哪裡?」她轉身向門外走,「無趣,這一次來得真是無趣。」
言蘿一把拽住公孫,「你把她逼走,自己可別想溜。」
「我何曾逼走她。」公孫滿臉苦笑,「而且我若想走早就走了,何必等在這裡看熱鬧。」
「這麼說你肯救他?」她眼睛一亮。
公孫也摸了摸官一洲的胸口,忽然咦了一聲,「他的肋骨雖然斷了,但是胸口內的氣很盛啊。」
「他哪會有什麼氣?」言蘿蹙眉問;「你到底是不是神醫,不會看錯吧?他這個人嘴上功夫能把死人說活,手腳功夫卻是連三歲小孩都未必能打得過。」
「哦?是嗎——」公孫別有興味地看著緊閉雙眼的官一洲,微微一笑,「這麼有趣的人我是應該救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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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在言蘿面前總是號稱自己是天下第一神醫,言蘿原本還抱有懷疑,但見他幾個手勢下去就把官一洲斷了的骨頭接好,不由得對他的醫術刮目相看。
「還好你不是欺世盜名。」言蘿低頭看著轉醒的官一洲還有些無神的眸子,輕問:「能起身嗎?」
「斷了三根肋骨的人,你居然讓他現在就起身?」公孫在旁取笑她,「就算我是神仙,也不可能讓斷了的骨頭在一夕之間長好,他起碼要休養上三個月才能恢復。」
「三個月?要那麼久!」
官一洲此時終於看清了言蘿的臉,艱難地開口問:「姑娘,你把我的畫箱放在哪裡了?」
「箱?」她從牆角拿過來一個竹箱,這本來是背在馬兒身上的。「是這個東西?」
「是啊。」官一洲一看到那箱子,原本混濁的眼睛也亮了起來,掙扎著硬是要把箱子拿到枕邊,再費勁地把箱子打開,裡面擺滿了一個個卷軸。
他看了眼箱內東西,呼出口氣,「還好,東西還在。」
言蘿手快,抽出一個卷軸,打開一看,竟然是幅仕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