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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真的是流年不利,抑或這個世局早已不是戲詞裡唱的盛世清平,雖然她從不過問朝政,但也知道父王治理國家不算太糟。可是為什麼每次她出門都會遇到惡徒?
距離菊花樓不過幾里之外的一條小道上,她又撞到一夥歹徒正在搶劫,被搶的對象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商販。
看這些商販的打扮,都不是大戶買賣,大概是要到京中趕赴每月月初的廟會,因為趕路沒有走官道,抄了這條近路的結果就是遇上等候已久的盜匪。
眼見商販和盜匪一陣混戰,那些商販明明沒有什麼本事卻拚著性命保護自己的財物,而盜匪的刀當然也不是吃素的,不斷地向著商販的身上招呼。
她剛要上前,就見另一條路上跑來一匹馬,有個人在馬上大聲喊,「哎呀呀!光天化日之下怎麼可以打劫,還有沒有王法了!」
她的黑瞳瞇成了一條縫,不僅因為這個聲音和語氣熟悉得讓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還因為這個人不自量力到了極點。
只見盜匪中的一個抬手一拉,就把他從馬背上拉下,大笑道:「居然還有趕著來送死的肥羊,頭兒!這匹馬能值四五兩銀子吧?」
旁邊另一個盜匪應道:「嗯,馬留下,人不要了。」
眼見那把雪亮的刀如閃電般照著那個酸秀才的身體砍下,言蘿閃身而至,一劍將那只握著刀柄的手削飛出去。
血光與慘呼同時而起,讓那群盜匪驚得停了手。
「這位姑娘……你……」盜匪頭子本想跳過來報仇,但是一對上言蘿冰雪般的眸子和那一身鬼魅的黑衣,即將出口的污言穢語立刻都嚥了回去,換成極為客氣的一語氣。
「姑娘是想分一杯羹,還是……」他試探地問,眼神向自己的同夥示意。
而狼狽不堪倒在地上的酸秀才,這時驚喜地蹦起來,喊道:「言蘿姑娘!」
這一聲真是又響又脆,不僅是盜匪們嚇軟了手腳,連商販們也嚇得連滾帶爬躲到一邊去。
言蘿看也不看地上人一眼,寒眸盯著盜匪的頭子,「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應該知道我的規矩。」
一天殺一人,恨少不恨多。
這十個字陡然跳到眾人面前,匪首心中還僥倖盤算著:既然是一天殺一人,或許推出去一個人就能安保他們其它的人,於是壯著膽子說:「是小的們有眼無珠,不知道宮主您在此,衝撞了您,我們這就走,剛才是二狗子要殺那位公子,與我們無關……」
聽他狡辯,言蘿冷笑之意更深,「生死面前情義全無,這些人跟了你也是他們倒霉。」
「言蘿姑娘,既然人家已經求饒,不如……」地上的人爬起來,好心過來勸解,卻只見言蘿的劍光一閃,銀光黑影纏繞成團,不過眨眼的工夫,滿地都躺下了盜匪的屍體。
「啊!」剛剛站穩的官一洲驚嚇得大叫起來,「你怎麼可以隨意殺人?」
言蘿的黑衣上沾到幾絲血跡,回過神,她肅殺的冰顏和血腥的味道交織在一起,說不出的冷峻詭譎,讓那些死裡逃生的商販都不寒而慄.
但是官一洲卻更近一步地躍到她身前,震怒地指責她,「他們雖然該殺,但是你也不能隨便動用私刑,自然有官府處置。你手中的劍應是用來救人,而不是來殺人的,這樣濫殺好戰,哪裡還有半點女兒家的婉約溫柔之態,虧得我上一次拚命救你,竟不知你是如此冷酷無情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我心狠手辣?」言蘿冷笑,「我若是心狠手辣,現在就連你一起殺了,免得你這張嘴聒噪個沒完。」
若是官一洲再這麼吵吵鬧鬧下去,只怕地上那些屍體都會被煩得一躍而起吧?真沒見過這種人,被救了還一腔的憤慨,滿口的假仁義道德。
不想理他,逕自往前走,沒想到他追了上來,擋在她身前,「言蘿姑娘,你不聽我的話,早晚要吃大虧。如果你殺的人有後人,將來學成武功來找你報仇,你要怎麼辦?一個人若有兩個後人,你殺了十個人,就有二十個後人;若殺一百人,就有兩百個後人來找你報仇。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你武功再高也禁不起這麼多人的一再糾纏,何不現在就放下屠刀,哦不對,是放下屠劍,遇到事情多想想後果……」
「少煩!」她真的是忍無可忍了,一掌揮出,怒斥,「剛才就不該救你,讓你死了才好!」
她盛怒之下這一掌拍出去到底用了幾成功力,她自己也沒有斟酌,只是剛剛碰到他的身體,就見他噴出一口鮮血橫飛出去。
「天啊!」這下子本來對她心存感激的商販也都嚇傻,隨便抓了幾樣自己的貨物就跑,生怕她真的「心狠手辣」到連他們都要殺了。
言蘿也沒想到自己會出手打人,所以見他噴血飛出自己也驚到。
用腳碰了碰他的後背,「喂,你站得起來的話就不要裝死。」
但是官一洲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悄無聲息。
糟糕,不會把他打死了吧?言蘿急忙用手試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呼吸,只是太過微弱。
「遇到你算我倒八輩子楣!」言蘿終究不能把他丟下,恨恨地罵了一句,將他的身子提起,放到那匹他騎來的馬上。
「希望那兩個人的比試還沒有結束。」她縱身躍上馬,坐在官一洲的身後,雙腿用力一夾,縱馬直奔菊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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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奔上樓,就見仇無垢面對著樓梯口坐著,言蘿喜得立刻過去拉她,「快走快走!」
「怎麼了?」仇無垢的面前有一排的小瓶子,本來正與坐在自己對面的人說話,被言蘿突然打斷,有點不大開心。
「樓下有個傷者,要你趕著去救。」言蘿一臉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