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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她沒發現,隱於轉角的身影,將她的舉止盡收眼底。

  遲昊靜靜佇立,仰首望天,俊逸的表情看不出思緒,直到她離開,他仍站在那裡,不曾或動。

  *** *** ***

  「我們去走走。」這天一早,海品頤說道。

  寫著醫書的遲昊挑眉,仍持筆書寫。她連續忙了幾天不見人影,今天反倒是有閒情逸致拉他散心。

  「遲昊……」見他不為所動,她軟言央求。

  遲昊頓了下,總算停下筆。

  她忙,這幾天他也就專心寫醫書。她卻總是突然出現,像在確認他的存在,發現他仍坐在桌前,才又放心地去忙她的事。一天內,同樣的情景總發生三、四次,在在說明她把他緊掛於心。

  就連夜晚回來,一進房累得倒頭便睡,也不忘緊緊攀附住他,像是怕只要一眨眼,他就會消失。

  傻。遲昊微微勾笑,眼中帶著寵溺。他說過要她抉擇,等著見她兩難,又怎會無聲無息地逃開?

  「怎麼?」他總算有所回應。

  「陪我去走走好不好?」海品頤下死心,繼續勸說。

  那水眸中閃耀的光芒,和那時她捉來小兔時的一樣。「我若說不呢?」

  她咬唇,堅定道:「明天去。」

  「我又說不呢?」

  「後天去。」

  「回答還是不呢?」

  「大後天去,我會一直往後延,直到你答應。」

  遲昊一笑,站起身。「走吧,我不想有人在耳旁一直嘮叨。」

  海品頤對他的調侃不以為忤,開心地拉了他的手外出。

  一路上,遲昊任由她帶領,直到出了城,還施展輕功一直前進。越往山林去,所見情景越是眼熟,怎逃得過他細膩的心思?

  「要去哪裡?」心裡已有答案,遲昊仍故意問道。

  「爹要我採藥,幫我一下。」海品頤找了個理由,繼續往前走。太久沒回來,以前慣走的捷徑難以分辨,費了她不少時間。

  好不容易,才抵達目的地。

  原該只餘燒燬殘木的位置,矗立一間木屋,前有溪水流過,後有山壁環擋,與腦海中的情景幾乎重疊。

  他以為,早猜到結果的自己,不會有任何感覺,但當情景映入眼簾,他的心,竟忍不住發顫,被太多他無法釐清的感情溢滿。

  那難以析透的表情,讓海品頤忐忑不安。對她而言是美好的回憶,對他呢?是否也佔有同等重要的份量?

  「我們以後住這兒,在山裡採藥,偶爾回去一趟,這樣好不好?」她探詢道。這是她想出來的折衷辦法,他不用勉強自己,也能讓她留在家人身邊。

  「我若說我不想待在杭州呢?」遲昊反問,平抑的語調讀不出任何思緒。

  「我們馬上走。」海品頤立刻回答。「屋裡備了東西,我們打包好馬上離開。」

  她的回答烙進他的心坎,遲昊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抑下激動的情緒,他邁步走進木屋。觸目所及,仍是和當年相去不遠的簡樸擺設,唯一不同的,是有張足以讓兩人共躺的大床。

  海品頤隨後走進,走到放置衣物的木架前,蹲跪下來,抽出包袱巾就要收拾。

  「別收了。」遲昊一把抽掉包袱巾,扔到木架上頭。

  海品頤仰頭愣愣地看著他走到榻沿坐下,朝她伸出手。

  「過來。」

  不走了?不懂他乍變的心思,海品頤起身,姿勢突變,血氣一時上不來,一陣暈眩,她身子一晃,趕緊扶住一旁的木桌。

  遲昊急忙上前扶住她。「怎麼了?」

  「沒事……」海品頤強撐起笑,不敢被他發現異狀。再給她一點時間,她只想待在他身邊,別這麼快就奪走……

  遲昊擰眉,拉過她的手就要把脈。

  「不要!」海品頤一驚,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握住。

  遲昊用恰到好處的勁道握著,並末按上她的脈絡,深幽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你要自己說,還是我自己查?」

  海品頤咬唇,心裡好慌。他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使計想去絆住他?她好怕這個變故會讓他再次棄她而去……

  「我……」她低道,甚至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懷有身孕……」

  遲昊沉默,半晌才平緩開口:「我之前說過,我不想世上又多了掛念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海品頤痛苦閉眼,深吸好幾口氣,才有辦法再開口:「我會……我會喝藥將他打掉……」

  若她抬頭,她會發現,她以為冷凜的俊容,如今滿是感動。

  他何德何能?竟讓她如此無悔對待……遲昊將她拉進懷中,俯首攫取她紅灩的唇瓣,將她的吐息盡數吞噬。

  直至將她吻得氣息紊亂,他才放過她。遲昊坐回榻沿,將她拉坐腿上。「多久了?」

  他的話,將她拉回現實。臉上因情慾而起的紅潮褪去,海品頤刷白的臉上滿是不安。「大概……大概是十天前發現的。」

  「你該知道,感情這種事對我來說是種鴆毒,心裡有了你,就已讓我怕得無法自處。」發現她的指尖變得冰冷,遲昊握住,用他的手溫暖著她。

  「我知道。」她沒怨過他,他肯讓她在他心中存有一席之地不去抗拒,她已經很開心了。

  「但,我突然想到,若一直這樣下去,世上沒有掛念的人,那我到世上這一遭,又有何意義?」將額抵上她的,遲昊輕啄她的唇瓣一下。「於是,我很想嘗嘗多幾個掛念的滋味。」

  這番話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海品頤傻住,怔怔地看著他,好半晌,才啞聲開口:「你不怪我?」

  聞言,遲昊揚起愉悅的笑,笑得清朗燦爛。「是我造成的,怪你做什麼?」

  那笑容,和她第一次為他做的面具一樣,她終於等到了……海品頤撲進他懷裡,喜悅的淚水奔流而下,讓她不禁哽咽。

  「小心,別動了胎氣。」遲昊扶住她,輕柔的動作像捧著易碎的珍寶。

  「為什麼你給的藥沒效?」她控訴。早知道,她就不用自我折磨那麼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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