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要今天繳,只要在期限內繳納就可以了。」賴霈潔的態度非常公事化。
郁致升回她一個閃亮亮的笑容。「我知道,你早上有提醒過了,但我想還是今日事今日畢比較好。」
「去忙你的。」許容豪先支開賴霈潔。
等他先「按捺」好郁致升,再找她算賬。
賴霈潔本來就巴不得離開現場,一得令後,馬上轉身回座位。
「郁先生,到辦公室坐一下?」許容豪開口邀請郁致升到他的辦公室先坐一會兒。
「不了,工安馬上就到了,我在這邊等就好。」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可不想勉強自己跟他單獨關在同一間辦公室裡。「許經理,違規受罰本是應該,相信你不會因此為難底下的人吧?」他總覺得許容豪不會放過賴霈潔。
「當然,但是無論如何,挑戰上司的公權力是絕對不允許的,沒把人帶好真是慚愧。俗話說得好,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別跟她一般見識,還請你多多體諒。」他的意思就是還是會找賴霈潔算賬。
郁致升聽到他那句「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的俗語後,就不想再開口了,因為他最不齒的就是不懂得尊重女性的人。
剛好這個時候蕭介天派的工安趕來,讓他可以結束和許容豪沒營養的對話。
許容豪一直等到他們繳完罰款離開辦公室後,才回自己的辦公室內,以內線召喚賴霈潔。
賴霈潔對於被主管召喚一事感到無奈,因為這也意味著今天她別想進現場了。
早知開一張罰單會惹出這麼多是非,她就不——不計後果還是會開單。
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許容豪的辦公室,輕敲兩下門,等到裡面回應後才開門進左。
「坐。」許容豪坐在位置上等她。
地乖乖坐下。
「我知道你很認真又公正,不管對方是誰,只要違規就開單;你一定不知道很多廠商都跟我反應過你很機車的事,那些抱怨我都幫你擋下來了。」
她真的不知道許容豪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是要告訴她「認真」等於「機車」嗎?
工安罰則可是他逐條訂下,經過公司同意才發公告的,而她只是依照公司規定行事,他卻在她面前扮演爛好人的角色?!真是讓人倒足胃口。
「我也不是說你這樣不好,只是腦袋要靈光點嘛!有些時候不要太堅持,你難道忘記之前你賞『慶聯營造』總經理罰單,差點被慶聯的關係企業『慶聯財務集團』教訓的事嗎?」
那次的經驗讓他永生難忘,幸好他道歉得快,不然今天他們兩個還可以坐在這裡嗎?想不到區區一張罰單,對方就請「財務集團」下的討債人員出面警告,那真正欠他們錢的恐怕活不過半年吧?
「今天是郁先生不計較,否則以弦邦的實力,要讓我們好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況且他是老董事長欽點的人,你還替我們部門得罪他?!拜託你,只要顧好那些真正在施工的工人好不好?少給我惹這些穿西裝打領帶的大人物。」他才四十出頭,還想領退休金,可不能被她給破壞了。
「違規本來就應該受罰,他自己不也承認了嗎?」雖然她不知道郁致升為何突然放棄申訴,但違規就是違規,總統犯錯都要接受司法審判了,還有什麼人可以享特權?
許容豪嗤鼻笑道:「人家是礙於無奈,為了保持風度、不想為難你才這樣說,算是給足你面子,你回去真該好好燒香,感謝佛祖保佑。」
當女人就是有這點好處,憑借一點姿色就可以躲掉很多麻煩,今天要不是賴霈潔長得不賴的話,郁致升才不可能善罷罷休呢。
一個習慣高高在上的人,怎麼可能忍受被小工安開單的「屈辱」?
「不想被人開單就該警惕自己別再犯啊!」從頭到尾賴霈潔都不認為自己有做錯,她不懂為什麼許容豪偏要說得好像都是她的錯,開口閉口都要她反省?
「總之你以後注意一點,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亂開單,不然就請你轉到其它部門,工安部這間小廟供不起你這做大事的人。」許容豪乾脆把話撓明瞭講。
「亂開單?!我從沒亂開單子,這樣說對我並不公平!」她不是那種會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不要跟我扯公平不公平的鳥話,這世界有什麼事是公平的?」世界要是公平的話,他就不會幹了五年的工安經理,卻始終無法再往上陞遷。
「至少我問心無愧,所以請你不要說我亂開單,這句話殺傷力太大。」
部門同事都知道許容豪一直活在自怨自艾中,同期進來的同事,每個人都爬到比他高的位置,反而是他這個國立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只能死守著工安經理這個職位,始終無法再往前跨步,所以特別憤世嫉俗,相對的,對於權貴人士也特別奉承巴結。
許容豪耐性盡失。「部門裡面就你最難搞、不聽話,像你這種行事作風最好別出事,否則肯定會吃虧!除非你有剛硬不垮的後台,不然就低調點,腰身軟一點,別拖累整個部門。」
「怕事的人沒資格做工安。」她說的就是他。
「很好,年終考核時我們再來看到底是誰沒資格!」許容豪咬牙威脅。
進公司十多年只爬到衛安經理的位置已經夠嘔的,還被底下的小工安嗆聲,他可不想這麼窩囊。
為了鞏固威信,今年就拿賴霈潔這個不合群的臭丫頭開刀吧!
*** *** ***
郁致升回到廠區外的臨時辦公室時,裡頭只剩一名約聘助理,其它人都進廠區趕工去了,就連剛剛帶錢去贖他的工安都在繳完款後直接進廠區,所以現在辦公室只剩下他和助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打算把桌上待簽的文件清一清再回台北。
至於也在辦公室的約聘助理,則是從他進門後就開始臉紅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