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小小就要她嫁為人妻,夫人實在是太狠心了,二小姐的娘都死了,她還不肯放過二小姐,唉,真是最毒婦人心哪!
但忌情稚嫩的臉孔卻有著一股出奇的沉靜,她探手撫摸擱在桌上的那套赤色喜服,緩緩出聲,「不打緊的,昌伯,我心裡有數,你不用為我擔心,我曉得該怎麼做。」
真的曉得嗎?還這麼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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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親的花轎來到姜家,新郎倌與其隨從被請進大廳用茶。
藍靖枟進來不久就發覺,他的岳丈面色有些古怪的瞧著他,一臉欲言又止,似是有什麼話想對他說,但卻一句話也沒說。
反倒是岳母姜何氏非常熱絡的招呼他,不久,媒婆便攙扶著一名身著大紅喜服的女子出來。
「新娘子來了。」
瞥去一眼,藍靖枟微皺起眉,他身後的隨從則人人瞪凸了眼。
姜何氏掩著面容佯裝拭淚,「靖枟,我把女兒交給你了,你可要好生待她哦。」
「嗯。」藍靖枟略一遲疑的頷首,唇角則隱隱抽搐,強忍著一抹笑意,因為新娘子身子矮小,頭上卻罩著一頂過大的鳳冠,頭大身小,看來十分滑稽可笑。
「靖枟……」姜尚德喚住他似想說些什麼,但在接收到妻子投來的冷厲眼神時,便將想出口的話吞嚥了回去。
「時辰不早了,不要耽誤了吉時,你們快上路吧。」姜何氏開口催促,想盡快把他們打發定以免橫生變故。
「是。」偕同新娘子向岳父母行過大禮拜別,藍靖枟扶新娘子坐上花轎,接著跨上白色的坐騎,在馬上向岳父岳母作揖道別之後,迎親隊伍便在嗩吶與鑼鼓、鞭炮聲中離開姜家。
「好可惜哦。」姜玉蓉微顰黛眉,隱身在二樓繡房偷偷覷看長相風雅清逸的藍靖枟,直到他已走遠,這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惋惜的低聲說:「倘若他不是快死掉的話,我一定嫁給他。」
「他是長得很俊,可惜他再活不過半年。」姜家長子薑培源不知何時上了樓,聽見她的話,在一旁涼言道。
「大哥,倘若他發現忌情只是個八歲孩子的話,你想他會怎麼樣?」姜玉蓉回眸問。
姜培源挑眉邪肆一笑,「不認也不行,忌情再怎麼說也是爹的女兒,咱們可沒誆他,確實是把女兒嫁給了他。」
纖指輕托著香腮,她喃聲道:「如果他真找到解藥的話,那我就去換回忌情。」
「甭想了,娘已經把你許給流星幫的少幫主了。」
聞言,姜玉蓉一臉吃驚,「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娘為了怕藍家會上門來要人,所以昨天便和陳家談好了你的親事,三個月後就把你嫁過去。」
「娘怎麼可以這樣啦,萬一他的毒真的解了呢。」今日親眼瞧見藍靖枟清逸俊雅的外表後,她便暗自希冀他能解開身上所中的毒。
從妹妹的神情上窺出她的心思,姜培源涼笑道:「娘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再胡思亂想,那小子的毒是沒救了,你還是等著在三個月後嫁給流星幫的少幫主陳少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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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姜家所在的岷縣到驚雷山莊,若快馬加鞭的話一日便能抵達,可此刻有新娘子的花轎隨行,速度便拖慢不少。
因此,日落時分,迎親隊伍就先住進一家客棧暫歇一晚,明早再起程趕路。
隨侍在藍靖枟身後一名壯碩魁梧的少年,凝目看著媒婆扶著新娘子走進一間房間後,躊躇片刻,開口說:「少主,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愈瞧愈不對勁。」
他名喚龍飛,長藍靖枟一歲,是他的貼身護衛,自幼即伴在他身邊,跟著他一塊讀書、習武。
藍靖枟笑問:「哦,哪兒不對勁?」忽然吹來一陣涼颼颼的夜風,他掩嘴輕咳了下,清逸的面容略顯蒼白。
聽見他的輕咳以及氣虛的嗓音,知他必是因中毒半年來,身子受毒物侵蝕以致氣虛體弱,不堪承受這連日的奔波之累,龍飛黧黑剛毅的面容上兩道粗眉不禁擰了起來。
「少主,先進屋歇息吧。」
「嗯。」
走進屋內,待他坐定後,龍飛這才繼續適才未完的話。
「少主,我聽人說姜家小姐長得嬌美如花,可我瞧新娘子那身形,怎麼看都像是個孩子。」
藍靖枟勾唇淺笑。「所以呢,你在懷疑什麼?」
他沉吟的開口,「唔,我在想,姜家該不會隨便找個女子,充當姜家小姐代嫁吧。」
「換作是你想李代桃僵的話,會找什麼樣的人?」
他思索了須臾才回答,「這……我會找個跟姜家小姐身形差不多的人。」話畢,他瞠大眼,「難不成那新娘子真是姜家小姐?!」
在路上他一直覺得奇怪,少主向來比他聰明,不可能沒發覺到不對勁之處,為何卻吭都沒吭一聲,原來少主早就察覺到了,並且想得比他還深遠。
藍靖枟一派從容的出聲,「我也不清楚那新娘子究竟是不是姜家小姐。」
額上沁出了些許薄汗,他打開折扇輕揚著風,想紆解體內的熾熱。
天氣已轉涼,卻有股燥熱之氣積在他體內無法消除,而且外頭天氣愈冷,他身子裡的熱氣便愈強,也正因為他所中的毒毒性如此詭異,才會令諸多名醫束手無策。
「少主,不如我去打探一下。」龍飛自告奮勇。
藍靖枟舉袖抹了抹汗,哂笑道:「你要怎麼打探?去她的房裡掀開她的蓋頭,瞧清她的長相,還是索性直接問她是不是姜家小姐嗎?」
「這……」被他這麼一問,龍飛怔了怔,好一會兒後才吶吶開口,「要不然少主打算就這樣一路抬著花轎到驚雷山莊嗎?」若是到了驚雷山莊才發現新娘子不是姜家小姐的話,莊主一定會氣壞的,再說驚雷山莊也丟不起這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