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葉采薇側過身來看著蘇靜庭,臉上一陣茫然,不知道小師妹在說什麼。
「我是說你幹什麼一直看著電話,是電話有問題嗎?」
「沒問題呀。」她不安的眼神飄動著,一向平靜無波的臉龐,難得起了紅暈。
「沒問題就好,若有問題,我就請大師兄來檢查一下。」
「不用了!」她是怎麼了?!她在期待什麼?她氣自己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手上的筆一扔,她站了起來。
走出了正廳,她伸一伸懶腰,大力地呼吸再呼吸,冷空氣大量地灌進鼻子裡,她得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
自從上次北投吃過飯後,又過了半個月,他幾乎天天在睡覺前打電話給她,總是他話說的多,天南地北的在瞎扯,嘻皮笑臉的在聊天,只是不像田子鈴說的那樣,有滿嘴的情話。
昨夜,他只說了句今天要打電話約她吃飯,她就真的等起了他的電話?她嗤了自己一聲,輕輕搖了一下腦袋。
曬穀場上,一群上了年紀的阿公阿嬤正在練太極拳,而指導他們練拳的正是她的師父季石。
她看著阿公阿嬤專心地推手,她就好想跟著他們一起練拳,可是她已經破了一次戒,她不該再有動武的念頭。
熟悉的墨綠色車身,緩緩地停在大門的圍牆邊。
李傑俊帥的身影,在她的眼瞳裡逐漸放大清晰。
他對著這群阿公阿嬤點頭致意,薄唇含著微笑。
阿公阿嬤們難得看到這麼俊的少年仔,都忘了要動作,揮動的拳頭就停格在半空中!。
他的笑臉在遇上季石那張大冰臉時,稍微收斂了一下兩邊的唇角。
怎麼現在的武館時興由冰人來當師父?
季石的深眸打量著李傑,卻不發一語。
葉采薇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了李傑的面前。
「你來做什麼?」才剛想到他,他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出現了?
「來看你呀!」他直勾勾地看著她那雙迷惑的眼眸。
「我有什麼好看的?!」她的口氣不太友善。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看的,只是想著想著,我人就來了!」
「你不是要先打電話嗎?」
「不必那麼麻煩啦,我知道你人在這裡,乾脆就直接跑來!」
她看看師父嚴峻的臉色,再看看那群阿公阿嬤個個興味的眼神,像等著看好戲般。
她拉起他的手臂,「師父,我出去一下。」她略低著頭,不等師父的答應,拉起他就跑。
他的腳步跟著她一起跑,還不忘回頭,給曬穀場上的每個老人家一個招牌笑容。
「我們幹什麼要跑呀?」出了大門口後,李傑放慢了腳步。
她放下他的手,「我怕你淨說些沒營養的話。」她有些氣惱,逕自往武館後頭的小山坡走去。
他低低淺笑,還是忍不住要抗議:「我那哪是沒營養的話?我都是發自內心,出自誠意,每一句都是認認真真的。」
他跟上她的步伐,午後的太陽,一點威力都沒有的高掛在天上。
「你那些甜言蜜語騙死人不償命的話,叫認認真真?」她哼了一聲,轉動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珠。
「我的話也許誇張了一些,但是我從來不騙人。」在一棵大榕樹下,他拉住了她。
「只是誇張?!」她冷笑著。「然後就有一堆笨女人相信你的誇大其詞,把你的話奉為聖旨,可以為你害相思,為你茶不思飯不想,甚至為你生為你死?」大學四年,她雖然獨來獨往,但是她眼睛在看、耳朵在聽,今天這兩個同學為他爭風吃醋,明天那兩個同學為他反目不相往來。
她應該要像以前那樣,淡漠地忽視他的存在,這一切原本都不關她的事,可是自從同學會後,他突然地出現在她平靜的生活裡,他的笑臉不時地干擾她的情緒,她不想成為下一個淪陷在他情網裡的笨女人。
「對於你的指控,我承認,我著實傷了很多女人的心;可是,我從來不騙她們,我更不會腳踏兩條船。和她們交往時,無論時間長短,我都會認真地對待她們所付出的感情。」看著她益發生氣的臉,他就愈喜歡她這個樣子。
他從來不對別人解釋他對感情的態度,要誤會的人就任由他們誤會,想要瞭解的人,他也未必肯說明,今天看著她,他不知哪根筋不對,竟老老實實從頭招來。
「如果你少說一些好話,如果你少對女人溫柔一些,那是不是可以多救贖一些女人?」
他看著她,長髮依舊俐落地束起馬尾,山風吹動了她耳邊的鬢髮,他修長的手指忍不住拂過她的臉頰,將她跳動的髮絲順回耳後。
「咦?!」刷一下,原本被冬風凍白的雙頰,驀地紅成了一片。
她不安地瞥過臉去。
「她們是心甘情願的。」他灼灼地看著她,俏顏羞赧。
「心甘情願?」她不能置信地重複他的話。
他點了頭。「你知道我到現在為什麼還找不到一個可以傾心相待、論及婚嫁的女朋友嗎?」
她楞楞地搖了頭。
「因為每個女人都說我是個好情人,卻不能當個好丈夫,說我可以用來談情說愛,卻不能托付終身。」他眺望著遠方的山丘。「跟我在一起時,她們享受著戀愛上的滿足和快樂,跟我出門時,她們總有著炫耀似的光芒,可是她們終究會離開我,因為我無法給她們十足地安全感。」
「是嗎?是這樣嗎?」她從來沒有用這個觀點來看待他,看著他不笑的側臉,言語中有著深深地落寞。
原以為他是浪漫多情,享遍各種美人恩,原來他在這場紅男綠女的愛情中,也嘗到別人無法想像的苦處。
「你不也是在排擠我,怕受到我這個花花公子的辣手摧殘?」他挑了眉自嘲地看著她。
「我……」被他說中了心事,她無法再理直氣壯地看著他。「我……我和你不熟,談不上這方面的問題。」她在逃避他所丟下的問題。
「那我們真的應該熟悉一點。」他看盡她眼底轉折的情緒,從原來的無波無動,到現在明顯的氣焰,他白牙笑得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