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不自在的沈仲達全然沒有反駁的餘地。
「才沒那麼嬌貴,我要回家了。」她揮開沈仲達的手,跳下病床。
「婕妤,別任性。」他趕緊拉住她。
「我沒有任性,該檢查的都檢查完了,我沒事。」
「既然沒事,欸,那明天可以來上班嗎,工讀生?」唐修傑問。
「工讀生——」沈仲達回頭瞪著他,「她才不是工讀生!」
「怎麼,不行呀?我說大導演啊,你不喜歡我新聘的工讀生是你家的事,薪水是我付的。」唐修傑逕自對高婕妤說:「你不是念設計的嗎?這種需要美學、藝術的玩意兒應該難不倒你吧?怎麼樣?有興趣嗎?」
高婕妤看看身旁滿臉怒氣的沈仲達,毫不猶豫的衝著唐修傑咧嘴笑,「當然有興趣。」
「那好,明天開始工作,時薪六十。」
「時薪六十?」沈仲達一把揪住好友的衣襟,「唐修傑,你把她當作什麼?廉價勞工嗎?」憤怒的瞪著他。
唐修傑從容隔開他的手,「欸、欸、欸,高婕妤又不是你的誰,工作內容跟薪水只要我們主雇雙方談得攏,你是無權干涉的。」
高婕妤無視沈仲達的怒火,問:「唐大哥,那我要在哪裡工作?」
「來我家。」唐修傑說。
「工作室。」沈仲達說。
場面出現拉鋸戰。
高婕妤看看沈仲達又看看唐修傑,無奈低語,「怎麼突然覺得我搶手起來,可我沒分身吶!」
「孤男寡女的,既然是工作去你家做什麼?」沈仲達先發制人。
「因為我怕你這小氣巴拉的傢伙把我的工讀生攆走。」
「既然是工作就到工作室。」沈仲達強硬堅持。
「好啊,本人向來從善如流,婕妤,我們主雇兩個就去用光他的電、耗盡他的水,然後快快樂樂的賺我們的錢,讓他窮得買不起底片,連個鏡頭都拍不出來。」唐修傑嘴壞的詛咒。
「你——」他真想一拳打死這個該死的唐修傑。
高婕妤笑了,「是,老闆。」揚手拍擊上唐修傑的掌心,發出清脆的響聲。
挫敗!沈仲達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個人會突然沆瀣一氣的對付他。
等著,他絕對不會讓唐修傑有機會把魔手伸到高婕妤身上,因為他絕對不允許這種該死的情況發生。
他一把將高婕妤抓了過來,用冰塊敷著她的腫包,還不忘用銳利的眸子惡狠狠的瞪住唐修傑。
高婕妤正想偷偷觀察這兩個男人之間的角力,沈仲達卻像個醋勁大發的丈夫強行阻擋在兩人之間,徹底斷絕他們眉來眼去的機會。
她狐疑的望著他,偏偏他又扮演起蚌殼角色,緊閉雙唇不吭聲。
算了,不吭聲就不吭聲,總有一天叫他嘗嘗說破嘴的痛苦。
現在她是傷患總可以耍賴吧?
二話不說,她抓緊沈仲達的衣擺,賴皮的霸佔他的胸膛,只是懦弱的雙眸竟然該死的想哭,因為這股溫暖。
*** *** ***
「高婕妤,你為什麼又在當清潔女工?唐修傑叫你弄的嗎?」沈仲達不滿的瞪著地上那抹狼狽的身影問。
「工作室有點亂,唐大哥要我稍作整理。」轉過身去不理睬他的繼續打掃。
「他不是聘你來參與設計的工作?為什麼卻老是叫你打掃?」他強烈不爽。
「他是老闆,我是員工,他說什麼我自然就做什麼啊!」
「你是笨蛋嗎?幹麼為了這時薪六十的工作這樣委屈自己?竟然讓那個傢伙這樣對你戳圓捏扁的。」
「這就是所謂的職場工作,我只是提早適應。」
「你明明不缺錢,為什麼非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累?」
「有時候工作的成就感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而且,你怎麼知道我不缺錢了?是人都缺錢。」
「你想要多少?我給你,我把我所有的錢通通給你,你從明天起不准再做這些打雜的工作,不,從現在起——」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麼拿你的錢?」她學他冷淡疏離的口氣說。
總是這樣,她總是用這樣生冷的態度跟他說話,寧可傻呼呼的聽著唐修傑的使喚賣命工作,就是不願意聽他的勸告回家去。
「你是在挑釁我嗎?」
「挑釁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我不做。」
想到她對唐修傑唯命是從的模樣,沈仲達就一肚子氣。忍不住狠狠的踹了椅子一腳,離開這叫他怒火攻心的地方。
他一走,高婕妤冷淡的臉就軟化了,低低的罵了聲,「傻瓜,仲達哥你真是個傻瓜!」
這還不夠,沈仲達的火氣可沒那麼好擺平。
「唐修傑,你可不可以放過她,不要再把她當傭人這樣使喚了。」他拿高婕妤沒轍,只好把不滿跟憤怒往好友身上發。
「誰?」明知故問。
「高婕妤,你用六十塊的時薪聘請的工讀生。」他咬牙切齒的刻意強調了價碼,希望能喚起他的良知。
可惜沒有,因為唐修傑那傢伙根本沒有人性。
「我不把員工當傭人的,我只是把員工當超人,希望她潛力無窮。」
沈仲達怒火翻騰,「你根本是耍著她玩的!還口口聲聲說要讓她參與廣告設計工作,給她學習的機會。你根本是個誇誇其談的偽君子。」
「我耍她?別、別這樣說,人家她可是打從心裡臣服我這個老闆呢。」唐修傑得意的說,「廣告人拿手的不就是這點嘴皮工夫,你認識我這麼久了,不知道嗎?我不是你,沒那工夫去鋪陳什麼完美,能利用的就利用,能哄的就哄,要不,你以為我靠什麼吃飯?」說得市儈又冷血。
「你——」他真想殺了這小子。
「不然,你說服她辭職啊!」下一秒,唐修傑旋即笑了起來,「不過很難,那丫頭年紀雖輕,但忠誠度可是比中國文化還博大,忠心如她是不會背棄我這個老闆的。」
「該死的傢伙,你可以再小人一點!」他發狠的扯住好友的衣領。
揪開沈仲達的手,唐修傑故意說:「你生什麼氣,她又不是你的誰,況且我也沒泯滅天良的逼她去幹什麼作奸犯科的壞事,你有什麼好生氣的?」字字句句都逼問進沈仲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