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嘉邁便抬起頭來不悅地板著臉。
"為什麼只有第一張是英文的,其他卻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親愛的族長大人,"瓦肯無奈地道:"那些是台灣那邊調查的,傳真過來的自然是中國字羅!"
嘉邁抓起其中一張,用力揮了揮。"天殺的!這樣我怎麼看得懂?"
"請人翻譯?"瓦肯建議。
"見鬼!"嘉邁怒罵。"我才不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婕的事!"
瓦肯歎了一口氣。"那就只有聽我說羅!"
嘉邁雙眼倏她一瞇,繼而起身繞道大書桌,朝瓦肯氣勢洶洶地大步走過去。
瓦肯一見族長的臉色不對,忙跳起來抓著卷宗和酒杯直往後退。
"拜託,嘉邁,我一看到那些傳真就立刻打電話去叫他翻成英文,可是對方只會說不會寫英文,那也不能怪我啊!既然你說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就不好叫他再找別人翻譯羅!所以只好讓他告訴我調查的經過和結果,我再來轉告你嘛!"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嘉邁站在瓦肯面前冶聲道。"你在耍我嗎?"
瓦肯尷尬地哈哈一笑。"這個……嘿嘿……找點樂子嘛!"
"找點樂子?"嘉邁陰陰地笑了笑。"好,等你說完之後,我一定幫你多找些樂子快活一下!"
"啊!嘉邁,別這……"
"少囉唆!"嘉邁轉身回書桌後坐下。"快說!"
瓦肯哭喪著臉一口喝乾酒,再隨手將酒杯扔進壁爐裡,然後才可憐兮兮地抱著卷宗來到書桌邊坐下。
"嘉邁,別這樣嘛!我下次不……"
"說!"嘉邁毫不容情地往後靠向椅背。"再不說我就讓你去牧羊!"
"好嘛、好嘛!"瓦肯不情不願地將懷中的卷宗放到書桌上,他稍微整理一下腦中的資料後,才開始敘述道:"宋家在台灣政經界是極有權勢的家族,幾乎可達呼風喚雨的地步,而他們最善於以聯姻來鞏固及擴充家族的勢力,尤其是現任的大家長,也就是婕的外祖父,他更是將聯姻的手段使用到最極點。"
他突然停下來,拿來黃色卷宗打開,翻出夾在中間的幾張照片,抽出其中一張遞給嘉邁。
"這就是婕的外祖父,他是一個非常冷酷無情的人,將所有的子孫輩統統視為工具,為了讓晚輩絕對的聽命於他,他用盡各種手段,譬如毆打、辱罵、禁食、禁足等。在他心中完全沒有親情慈愛立足的空間,只有財富權勢的存在。"
嘉邁攢緊了雙眉,與照片中那個冷酷嚴肅的老人相互瞪眼。難怪婕不喜歡他的嚴肅冷硬,他想著,在這一刻,他突然也不喜歡自己的嚴肅了。
"他有三個老婆,而捷的母親是第二個老婆的三女,婕和她母親很像。都是開朗堅強的女孩,所以她母親有勇氣在二十一歲那年逃離父親為她安排的婚姻,與婕的父親私奔。次年,婕便出生了,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幸福又快樂。可惜她父親並沒有因此而放過她、因為他必須殺雞敬猴,免得所有兒女都膽敢違背他的命令。"
瓦肯說著說著,臉上不由自主地湧上了一股怒氣。
"他利用權勢打壓婕的父親,讓他無法找到好一點的工作,甚至讓他租不到任何房子。婕的父親是個孤兒,無處可求助,只能帶著妻子委身在幾塊木板拼湊起來的破房子裡,每天出去撿些破銅爛鐵、打些零工來維持生計。
"不到三年,婕的父親便因嚴重地勞累過度、營養不良,最後竟然因為一場小小的感冒去世了。婕的母親知道在父親的打壓下,她是絕對無法養活女兒的,於是為了女兒,她只能忍氣吞聲,照父親的意思跪求著回到宋家。"
嘉邁咬緊牙關忍住怒氣。
"然而,回到宋家後,她們母女的生活並沒有好過多少,婕的外祖父常常當著全家人的面,辱罵、毆打她們母女,以作為其他人的警惕。在婕七歲那一年,她母親也因為肝癌去世了。婕雖然有一大家子親人,但她卻是孤苦無依的,宋家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除了去世的母親,根本沒有人真正關心疼愛她。"瓦肯輕歎。
"然而她卻很堅強,表面上逆來順受,很稱職地扮演一個柔順認命的傀儡,暗地裡卻拚命攢錢。她從高中時就開始替同學抄筆記、代課、當家教等等,也很努力用功爭取獎學金,大學寒暑假還在學校幫教授做實驗,薪水雖然低一點,至少外祖父不會反對,而且有教授的推薦,對她爭取國外學校的獎學金也很有幫助。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逃離宋家所做的準備。"
瓦肯停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嘉邁。"來杯威土忌?"
嘉邁點點頭,在瓦肯去倒酒時,他瞪著手中的照片半晌,然後在瓦肯將酒杯放在地面前時,他三兩下將照片撕毀,再端起酒來灌了一大口。
"繼續。"
"接下來這些是我打電話問康諾的。"瓦肯坐回原位。
"據說婕從國中開始就有很多仰慕者,但是卻沒人敢向她表示,甚至連太親近都不敢,因為所有認識她的男孩子,不管對她有沒有意思,一律都會受到來自婕的外祖父的嚴重警告。"
他嗤笑著搖搖頭。"就連康諾都受過警告,所以他很同情婕,就連亞伯丁大學的獎學金也是他暗中幫助婕申請的,他更告訴婕,即使她身無分文,他母親也會照顧她,甚至所有馬氏族人也都會幫她的。但是康話說婕的自尊心很強,她原本堅持要自力更生,而不肯接受康諾的幫忙的。"
嘉邁雙眉挑起詢問的弧度。"哦,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瓦肯冷笑。"就在婕大學畢業前兩個月,她外祖父通知她,她一畢業後就必須和一位美國華僑大亨結婚,而她完全沒有否決的餘地。"
"媽的!"嘉邁喃喃地咒罵一聲,又仰頭灌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