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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天都還沒亮,余瑜嗅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登地從床上跳起來。
取了箭囊、鐵弓,她忽忙出房,只看到三、五個士兵急跑而過,雖個個身上帶傷,卻掩不住滿臉的喜悅。
發生什麼事了?鳳軍又來攻城,南朝軍隊打贏了,所以高興?
但昨兒個一夜安寧,不聞半點廝殺聲,不像打了場仗啊!
她疑惑地來到大廳,卻見慕容飛雲臂扎白巾,隱隱還有紅色血絲透出,正指揮著軍士們將一隻又一隻的大麻袋背進糧倉裡囤放。
余瑜看見幾粒米麥從麻袋接縫處掉落,立刻醒悟那袋子裡裝的正是此刻南朝軍隊最缺乏的糧草。
所以士兵們興奮是因為朝廷終於撥下糧草嘍?也不對啊!今年江南水患,顆粒無收不打緊,還淹死了幾萬人,數十萬人無家可歸,朝廷連水患都無力撫恤,又哪兒來的銀兩置辦糧草,送至襄城?
她懷著好奇走到慕容飛雲身邊。「恭喜將軍,朝廷終於撥下糧草。」
「朝廷沒有撥糧草啊!」慕容飛雲很直接地回她一句。
「那這些是……」
「從鳳軍那兒搶來的。」慕容飛雲笑得一臉得意。「我方既缺糧草,鳳軍又有多餘,自當均衡一下,劫他之富,以濟我之貧。飛雲代南朝軍士,感謝余姑娘出此良策,助我等過一大關。」
余瑜銀牙幾乎咬碎。「你說清楚,我何時誘你去搶鳳軍糧草了?」
「昨兒在牆頭,是你自己說我想要鳳軍糧草就去搶的。難道你忘了?」慕容飛雲好無辜的樣子。
余瑜真想一箭射爛他那無賴的笑容。「將軍真是謙虛,劫敵糧草,是要費多少時間與精力去籌劃的大業,豈是小女子幾句話可以成事?」
「的確用了我不少精神去謀劃。」慕容飛雲點點頭。「可惜我雖擬了計劃,卻始終無法不定決心執行,多虧余姑娘提醒,終於讓我成事,所以這功勞還是要記在余姑娘頭上,總要讓天下人知道什麼叫巾幗不讓鬚眉才好。」
記功?開玩笑,這事一旦宣揚出去,鳳皇朝非懸賞她余瑜的人頭不可,她瘋了才會要這種無聊名聲!
世人都知道自一百二十三年前天都王朝分裂後,烽煙四起,至八十年前,天下分為四國,其中以北邊的鳳皇朝最為貧瘠,百姓多以放牧為生;南朝則是最富裕的,江南水鄉,良田處處,不知羨煞多少人。
然世事無常,最積弱的鳳皇朝經八十年的勵精圖治,一朝揮戈南下,平西北、定中原,就差一個南朝便可天下一統了。
至於曾經富裕無雙的南朝,八十年國力的空耗,如今就剩一個空殼,面對鳳皇朝的百萬鐵騎,除了死守,再無他法。但那也是因為出了一個軍神慕容飛雲,才讓南朝守住最後一條線,否則鳳軍鐵蹄早已踏平南朝國都。
現在慕容飛雲說要記她功……
「多謝將軍美意,但一人做事一人擔,將軍樂與鳳皇朝為敵是將軍的事,請不要牽連無辜人等。」這話說得夠白了吧?
「難道赫赫有名的金箭鳳凰也怕區區一個鳳皇朝?」
「雙拳難敵四手,更遑論百萬鐵騎了。將軍如此神勇,請自己去頂,恕小女子無意蹚這渾水。」
「但余姑娘收了銀子保我性命,現在本將卻與鳳軍對上了,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在千軍萬馬中保得本將一條小命?」
他是死活要拖她下水了?她狠瞪他一眼。「打暈將軍送至海外孤島,以保將軍性命,將軍覺得如何?」
「島上可有美酒佳人?若有,不必姑娘動手,本將自願前往。」嘻皮笑臉的,簡直噁心死了。
余瑜咬牙。「既是孤島,自然只有藍天白雲相伴,美酒佳人,還請將軍自備。」
「這樣啊……」他歪著頭想了半晌。「要備齊美酒佳人太難,不如就請余姑娘與本將同往,能得余姑娘相伴,哪怕是孤島,想必也勝過桃源仙境。」說話間,神色陶醉……就差沒流口水了。
沒有第二句話,她手中鐵弓舉起,羽箭直指他的臉。「原來將軍想試試金箭鳳凰的威力,直說即可,何必拐彎抹角?」她最討厭男人油嘴滑舌了,江湖人都知道,採花賊寧可進官府,也不與金箭鳳凰為敵,否則就準備進宮做太監吧!她手中羽箭閹的男人,那是手指加腳趾都數不完的。
這方衝突才起,就有軍士注意到了,立刻刀上揚、劍出鞘,嚴陣以待。
慕容飛雲揮揮手,要軍士們別管他與余瑜的閒事。軍士們左右為難,軍令不可違,但誰也不敢拿慕容飛雲的命開玩笑,於是退下時便有人去稟報趙乙,請他前來保護將軍。
趁此時四下無人,慕容飛雲低下頭小聲嘀咕︰「說真話,你又當我是開玩笑;開玩笑時,偏你要當真。」
莫說與她一同隱居孤島了,就算要他和她同生共死,他也不會有第二句話,只可惜……唉,她心似浮雲,任他舌粲蓮花,也是捉摸不住。
余瑜卻不在乎周圍變化,俏目緊盯慕容飛雲,纖指用力,弓弦已滿。
那滿弓的吱嘎聲弄得他頭皮發麻,換上一張無辜笑臉。「余姑娘想不想知道這些糧草是如何搶來的?」
她手中利箭依舊指著他,目射精芒、寒勝劍刃。
「春天來時,農民引水灌田鼠洞,有沒有看過?」他連比帶講。「大水一入,鼠兒們四處竄逃,正好被守株待兔的農民們逮個正著。」
余瑜經他一提點,恍然大悟。「好一招禍水東引。看來將軍是利用近三月江南的大雨,派人在上游築堤攔水,再趁昨夜滿潮時派人炸堤,水淹鳳軍營帳。鳳軍突然遭襲,顧不及糧草,將軍率人劫糧還不手到擒來?果然是好計,想必將軍準備久矣。」
他對她比出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