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是嫌日子過得太清閒嗎?」瞇起眸,他冷冷開口。
打從一個多月前接獲黑氏宗長的指派,他便不得不放下自己在法國巴黎的夜店生意,來到香港爭奪皇鑫大酒店經營權。
為了早日完成任務,他沒日沒夜忙得二十四小時當四十八小時用,連睡眠時間都少得可憐,而這充當傀儡的公主殿下居然還嫌日子過得太悠閒、太愜意,她是存心想嘔死他嗎?!
「我只是不太習慣這樣的生活嘛……」戲見他冷眸中隱隱竄升的火苗,左妤媗瑟縮著肩頭委屈嘟囔。
「是嗎?那我倒有不錯的建議。」支著下顎,他挑眉冷哼。
「呃,你想要我做什麼?」
她小心翼翼瞪著他不懷好意的算計眼神,全身寒毛都警戒地豎了起來,活像只面對惡犬的貓兒。
「幹麼這麼緊張?我又不會把你給賣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說。
因為對她眼中盈滿的紅色警戒頗為不滿,黑勳厲眸微瞇,神色再度凍上幾分。
「就是怕你真幹出這種缺德事啊!」她很不給面子地小小聲咕噥。
沒辦法,面對眼前心機超重、唯利是圖的無良大奸商,每每栽在他手上的自己再不謹慎提防點,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搞不好還傻傻地幫他數鈔票,直誇賣了個好價錢呢。
將她的抱怨聽得一清二楚,黑勳強迫自己深吸口氣以壓下心頭熊熊燃燒的怒焰,不與無知小女子多做計較。
「既然你嫌日子過得太悠哉,那你從明天開始就跟在我身邊,好好學習如何當一名優秀稱職的酒店負責人吧。」
語畢,大爺他御旨一下說了就算!
事情就此拍板定案讓左妤媗連抗議的餘地都沒有,隔天一大清早就含淚揮別一個月來悠閒愜意的生活,被他從暖暖床被中挖起,揪著衣領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上工。
*** *** ***
吼,說什麼要讓她見習如何當一名優秀稱職的酒店負責人,結果呢?
左妤媗嚴重懷疑這個冷酷冰山男根本是公報私仇存心惡整她,看看此刻她所做的事,和邁向經營者之路有任何關聯嗎?!
「董事長特助大人,您指定的無糖不加奶精純正曼特寧黑咖啡,小的已經替您煮好了。」佯笑的俏顏透著些咬牙切齒的惱意,她好聲好氣好卑微地端著一杯精心煮出的黑咖啡站在辦公桌前。
「嗯。」
目光未曾從文件上移開,黑勳僅是微揚起下巴示意她將咖啡放著就好。
他不可一世的冷傲態度讓她看得心頭可火了,小臉上強撐的笑意差點破功,像倫敦鐵橋一樣垮下來。
「你最好可以再囂張一點啦!」
氣沖沖地將咖啡奉上,她拿出以往在餐廳打工對付「澳客」的絕招邊假笑邊咕噥,偷偷說他壞話。
話說,天底下有哪個董事長當得像她這樣心酸的?
不但沒有半點實權,還得幫助理大人買便當、泡咖啡兼跑腿影印文件,身份卑微到只差沒在助理大人公務繁忙疲憊時,搓著雙手陪笑問他要不要來個全身按摩或泰式馬殺雞。
「等一下我要和洋酒代理商會面,你幫我把這合約複印幾份。」順手遞出一份合約書,黑勳頭也不抬地下指示。
「我可以一起出席嗎?」她一臉期待地問。
聞言,他終於自文件中抬起頭,施捨似地睨了她一眼,然後緩緩掀動薄唇吐出冷冰冰的兩個字。「不、准!」
「為什麼?」左妤媗忍不住拍桌抗議。
這算哪門子的見習啊?
想她堂堂一個酒店負責人,每天唯一任務居然就是充當特助大人的貼身小雜工,難得有機會出門見見世面,又被勒令留守辦公室,活像受罰禁足的小學生,她董事長這名號真是掛心酸的。
「讓你出席這場會議能有什麼好處?」將背靠進黑色真皮座椅,他十指搭成橋狀,實事求是地開口。
「呃,這個……」被他這麼詰問,左妤媗一時間語滯。
「你忘了上回出席公會時惹出的風波嗎?」
「那又不是我的錯,怎麼能怪我?」她不服氣地為自己辯解,「明明是那兩個色老頭手腳不乾淨妄想吃豆腐,還言詞輕薄盡說些下流葷話,我忍無可忍才會和他們槓上,難道你要我任憑對方欺負嗎?」
「欺負?我想陳總跟王董應該很後悔過上你。」
一想起那日趁他忙著交際應酬無暇顧及左妤媗時,膽敢出言調戲她的競爭酒店負責人,黑勳不禁凝眸冷哼。
雖然他嘴巴上這麼說,但當天若非她先按捺不住動了氣,並在眾日睽睽之下狠狠回敬那兩個色慾熏心的老傢伙一人一枚火辣辣貓爪印,他定會讓對方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誰讓那兩個不識相的蠢貨竟敢動他魅影的人!
「哼,要不是你出面阻止,我還想讓他們更後悔呢!」纖白五指倏地捏攏成拳,她揮舞著貓兒拳俏顏滿是煞氣地哼道。
看不出來,這小女人也挺危險的……
望著她嬌俏的怒容,燃燒的怒焰點亮原本平凡的小臉,為她增添了活力與光彩,黑勳一時間竟看得失神,直到她漾滿期待的嬌顏再次湊向眼前。
「既然不是我的問題,那這回可以帶我去吧?」她一臉無辜眼巴巴地瞅著他,活像只期盼主人帶她出門散步玩耍的小狗狗。
瞪著那太容易軟化人心防的渴求臉龐,他厲眸一瞇狠下心回絕,
「既然沒有任何助益,而且還很有可能釀出額外風波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你還是給我乖乖待在這兒就好。」
不容人置喙地下了結論,他繼續低頭處理手上的文件,刻意讓自己忙碌得沒時間多瞧她一眼,以免一時心軟應允了她。
「吼——小氣鬼!」
老愛誣指她是個麻煩精,很過分欸!
人家她也不過是出過一兩次槌而已,就老拿這個當借口罰她禁足……
眼看出門無望,左妤媗只好垂頭喪氣地接過合約,轉身往影印間方向走人,一路上把地毯當成是他的臉用力踐踏,幻想能一腳踩碎他的極凍冷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