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是他咎由自取。」自身後環住她纖細的腰,讓她的身子倚靠在自己胸膛,黑勳搖頭沉道。
他微蹙著眉頭察覺懷中人兒經歷這一劫似乎瘦了幾分,害他抱得十分心疼,只想好好彌補這些日子她所受的驚嚇與委屈。
那天驚人的爆炸,把左妤媗嚇壞了!
誤以為情人葬生樓內,讓目睹爆炸案發生的她當場暈厥,送醫治療昏迷了一天一夜才清醒,也急壞了憂心忡忡趕到醫院的黑勳,氣得他差點拿惹出事端的黑禁練槍法。
「都怪我沒有事先跟你說清楚,讓你擔心了。」傾身吻上她微涼的唇辦,他一邊品嚐著令他懷念陶醉的甜美,一邊啞聲自責。
那天,他和面會官員早已接獲線報通知會議地點遭人放置炸彈,因而即時疏散了大樓群眾將傷害減到最低,豈料預定時間已過炸彈居然遲遲沒有反應,以為出了狀況的左常安因不放心僱用的炸彈客,在偷偷潛入探察時卻被延遲爆炸的炸彈波及,現在才會在加護病房內品嚐自己造成的苦果。
「那天我還以為,你說過的承諾再也無法為我實現了。」旋過身,左妤媗紅著眼眶,緊緊擁抱住他。
「黑氏魅影向來言出必行,不曾違棄誓言。」輕撫過她微長的髮絲,黑勳神情慎重地開口。
望著他誠摯的眼瞳,她緩緩露出一個含淚的笑容。
雖然明知有這種想法實在很自私,但她還是由衷感謝上蒼讓他逃過一劫,幸好、幸好——
幸好此刻加護病房中躺著的人,不是黑勳!
「就為了一份遺產、一間酒店,最後竟弄成這樣……唉。」一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深深歎息。
「不止為了皇鑫,左常平、左常安在乎的是這些年來他們藉由父親的產業做掩護,私下為毒梟與官員牽線行賄、走私毒品得到的利潤與犒賞。」吸毒成癮的兩兄弟早被毒梟當成傀儡控制,沒有說不的勇氣與能力,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只能說是遲早的事,黑勳一點也不同情。
「可是秦姊不一樣……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是父親的情婦,而且還為父親生了一個女兒,算起來她還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呢!」想起秦乃容在警局內供出的實情,讓左妤媗大為驚訝。
原來秦乃容早在五年前就為左父生了個小女兒,為了幫沒名沒份的女兒爭口氣,她用盡心機在皇鑫大酒店內爭權奪勢,情夫死後她原以為已有足夠的籌碼與正室斡旋,不料半途卻殺出左妤媗這個私生女。
在黑氏魅影的協助下,左妤媗的出現等於徹底壞了她的計劃,忍不下這口氣的秦乃容因此煽動左常平、左常安兄弟出面對付他們,打算來個一石二鳥之計,把礙眼的左家子女全解決掉,這樣一來,所有的遺產就將歸她的女兒所有。
可秦乃容怎麼也沒料到,事跡敗露如此之快,且素有夜店教父之稱的魅影壓根沒把皇鑫大酒店看在眼裡,爭奪經營權只是介入的手段之一,他真正的目的是奉宗長之令前來糾舉毒梟與部分官員行賄走私的罪行。
「勳,你知道嗎?一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我錯了。當年母親毅然決然帶著我離開香港,不是因為軟弱逃避,而是為了保護我,讓我能夠平平凡凡的長大,遠離這些醜惡的金錢紛爭。」抬眸望向他,左妤媗的眼中有著異常閃耀的決心,讓黑勳見了心頭一凜。
「結果,我這個笨女兒非但不懂得感謝她,還愚蠢的自己跑回來鏜渾水,完全辜負了媽媽當年的好意,我真是個見錢眼開的傭俗笨蛋,對吧?」自嘲地笑笑,她垂下眸不再看他,這副模樣更加讓他感到不安。
「妤媗,你……」
她想說什麼?她在對他表達什麼?
為什麼此刻緊擁著她,卻忽然覺得她離自己好遠,遠到他就算伸長了手臂,還是觸不到她的人、她的心!
「就算皇鑫被查封了,我還是會依照約定給你錢,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黑勳提出當初的承諾,並沒有打算毀棄。
唯一改變的,是左妤媗在他心中不再只是一尊沒有生命、隨時可拋棄的傀儡公主,而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女人。
她,是他的情人!
是他渴望一輩子擁在懷中不再放手的愛人!
「謝謝你還願意履行約定,這筆錢,就請你轉交給我未曾謀面的妹妹。」垂斂著眸,她深吸口氣道。
「什麼?」閻言,黑勳有些怔愕。
「我已經想通了。」
再次抬眸,左妤媗眼底有著初相見時那股倔強的澄澈,她唇畔的笑花溫暖地再次觸動他的心,只見她微啟粉唇緩緩開口,「我已經快滿二十歲了,好手好腳養活自己不成問題;可秦乃容的女兒、我那位可憐的異母妹妹不同,她才不到五歲吧?沒了父親,母親又不知道會被判坐幾年牢,我想她比我更需要這筆錢,這也是她應得的。
「我已經決定好,等回台灣以後會搬出阿姨家自力更生,只要拚一點生活依舊過得去,你用不著這麼擔心的瞪著我瞧啦!」
看他瞪她瞪凸了眼,左妤媗有些緊張地摸摸鼻子乾笑幾聲,原本想打哈哈混過去的,可是他怎麼也不肯輕放過她。
「你要回台灣?!」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暴吼出聲嚇壞了她。
乍聞她要離開,還揮揮衣袖下帶走一片雲彩,就這麼灑脫率性的離去,他胸口隱隱燃動的一團火苗幾乎要將他整顆心吞噬殆盡。
「你是在惱我嗎?」緊咬著牙關,黑勳沉聲問。
她是在氣他一開始利用了她、將她當成傀儡操控玩弄,才會在自己的心為她徹底陷落臣服後,快意地拍拍屁股走人嗎?
「即使我鄭重向你道歉,希望你留下來,你還是要走?」他艱澀地自口中努力吐出這短短幾句話,已耗盡了他許多能量。
生平還不曾跟任何人這般低聲下氣過,就連自己的母親、黑氏宗長都不曾享有如此高檔的待遇,可面對左妤媗他卻傾倒了、敗陣了,即使萬般不自在依舊誠摯地開口,生怕她這一走,也許他將永遠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