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惱羞成怒,先發制人地指著男人的鼻子罵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剛從某個姑娘那兒離開,這下被我抓到了吧?」
其實,那天被逼著答應婚事以後,她就從小綠那兒得知,他根本從來不愛拈花惹草,也不曾進過花滿樓。那日之所以破了先例,還是為了再見她一面……
「今兒個月色很美,我對帳對累了,便出來透透氣。」
季熙鵬絲毫不在意她的刻意抹黑,溫柔地望著迎著清風,沐浴在銀色月光下的佳人。
「你在胡說什麼!今天晚上哪有月亮……」
她嗤之以鼻地抬頭一瞧——嘿!夜幕中還真有那麼一輪皎潔明月在跟她大眼瞪小眼。
何若瑤沉默了。現在是怎樣?連老天爺都要跟她作對?!
「這麼說來,你應該不是出來賞月的囉?」季熙鵬緩緩揚唇,笑得十分不懷好意。「那就奇怪了,這麼晚了,你不在房裡休息,穿得這樣輕便,還爬得那麼高,是要上哪兒去呢?」
「呃,我、我是……」這下反被人追問,她像被貓咬了舌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莫非,你想趁著夜色,偷偷跑去跟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野男人幽會?」他一字一頓地質問道,表情冷騺得驚人。
她被男人那股無形的迫人氣勢壓制住,不由自主地老實回答:「不是的,我沒有……」
聞言,季熙鴨變臉如翻書,立刻換下那副嚇人的冷臉,揚起溫柔的笑臉。
「那麼,你因為想念我,睡不著,才會拚了命地爬牆要出來見我嗎?」
可惡的卑鄙小人!抿著唇兒,咬著牙根,何若瑤終究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默認。
他果然是季姨的兒子……那種用問題就能一步步引人掉入陷阱裡的深沉心機,還真是一模一樣!
好笑地覷著她屈辱不甘的神情,季熙鵬搖搖頭,實在拿她倔強不服輸的個性沒轍。
「你就坐在那裡,別亂動。」語落,只見他提氣一躍,輕輕鬆鬆地躍上牆頭,在她身旁坐下。
何若瑤詫異地盯著他瞧。方纔他那俊逸的身手就像在她腦中生了根似的,不斷浮現,怎麼揮都揮不去。
「嗯?怎麼,你看呆了?」察覺她的注目,男人斜勾起唇,突然湊進她的臉問道。
她慌張地別開視線,急急否認。「誰、誰看你看到呆了?!我才沒那麼……哈、哈啾!」
他皺起眉頭,毫不猶豫地便脫下身上的外袍,罩在她身上。
「穿著。」
剎那間,男人清新獨特的體味,和殘留的暖熱體溫立刻將她團團包圍,就像是他密密摟住自己一樣。何若瑤驀地心跳加速,一張小臉亦不受控制地漲紅。
「你、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到底有什麼目的?」她瞪著他訥訥地開口。
「你真是傻瓜。」雖然說著調侃的話,他的眼神卻深邃得令她難以迎視。「我的目的就是不要讓你因此傷風生病,迎親那日又用這借口不肯嫁我。」
她再次移開眸子,緊揪著寬大到不像話的袍子,在那柔軟的布料上留下一道道褶痕。
這個男人太危險,他根本就是有著勾人外表的穿腸毒藥!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完蛋的……
不行,她要逃走,非逃不可!
第5章(1)
「小姐,你要休息了嗎?」小綠一邊輕柔地梳著主子滑順烏黑的青絲,一邊噘著嘴抱怨。「你今天可別再逃跑啦!小綠每天都擔心得睡不著覺呢……」
「……」事情不都是你惹出來的嗎?何若瑤瞪著小丫鬟不說話,逕自脫了鞋上榻。
要不是小綠說謊騙她,她才不會自找麻煩,淨想些要替天行道、教訓季熙鵬的蠢事,也不會讓那人趁機佔了自己的清白——雖然她到現在仍是一點記憶也無——更不會被逼著應允那門荒謬至極的婚事!
「唉……」不自覺地,她又歎了一口氣。
「小姐……」見她那麼沮喪憂鬱,小綠忍不住道出壓在心頭已久的疑問。「既然你那麼討厭季公子,為什麼還要跟他、跟他假戲真做啊?」想起那一日撞見衣衫不整的兩人,單純的小綠不禁紅了雙頰。
聞言,原本已經合上眼,準備和周公下棋去的何若瑤立刻彈坐起來,一把抓住小丫鬟的手。
「我才要問你——」要不是小綠自投羅網,她都忘了要追究兇手呢!「那天夜裡,我不是要你在那男人的杯子塗藥嗎?你怎麼塗到我的杯子去了?!害我、害我被他……」她又羞又氣,怎樣也說不下去了。
「咦引難道就是因為這樣,小姐你才會……」小綠驚訝地喃喃自語,音量卻大得能讓何若瑤一字不漏地聽見。「可是,我明明就跟滿姨說得很清楚,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件事跟滿姨有什麼關係,嗯?」何若瑤瞇起眼,表情兇惡地睨著目光游移的小丫鬟。「你該不會……是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了別人,自己跑去別處玩耍了吧?」
像是被猜中心事,小綠全身劇烈一震。那天……她確實是跟季左約好要見面,因為她急著想去會情郎,鴇娘又正好自願幫忙,她一時沒多想,就將小姐的計謀說了出去——
「我、我……」她結結巴巴地開口。「因為滿姨說她可以幫我,所以我才把藥交給她的——嗚嗚,小姐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變這樣——」話才說到一半,她就害怕又心虛地大哭起來。
原來如此,一切都是滿姨搞的鬼……揉著陣陣抽痛的額際,何若瑤總算找到罪魁禍首了。
若不是滿姨偷偷將蒙汗藥換成了春藥,還陷害自己喝下,今天,她何若瑤也不會落到這步悲慘的田地!
小綠還在哭,她無奈地深吸一口氣,伸手幫小丫鬟擦了擦眼淚。
「好了,我不會怪你的。反正事已至此,再怎麼打你罵你也於事無補。」她疲憊地閉上眼,用綢被將自己蓋得紮實。「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