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翟逍天緊皺的的眉終於鬆開,瞄著她的衣服說道:「趕快回去換件衣服吧!」他直接替她拿起腳邊的水桶。
「不,我自己來吧,」沈慶兒想伸手搶過水桶,他是堂堂鏢局當家啊,怎麼能幫人提水桶呢?
「我們出門在外,諸多不便,你要幹活的話,日後多的是機會。」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直向前走。
「我原來很討厭你的,你知道嗎?」沈慶兒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更加納悶,突然這樣說道。
他為何要這樣待她,她不是他最不屑一顧的女人嗎?為何還要語重深長地說這番話……
翟逍天沒再說什麼,停下腳步,回頭注視著她。
兩人相視半晌,他只淡淡一笑。「我知道啊,可是我沒辦法控制你要不要討不討厭我。」
聽聞此言,沈慶兒窘得可以,訕訕的不說話。他說得可真瀟灑,反而顯得自己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
「我也可以告訴你,我沒有討厭你,因為我並不瞭解你,而且我只是看不過你的穿著舉止而已。」
對他來說,討厭一個人並沒有那麼容易,相反的,喜歡一個人也不是說動情就動情。對於這個小丫頭,他只能說自己的眼裡有了這樣的人,他會特別去留意她的動向,僅此而已。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只不過是穿得少一點罷了……」沈慶兒兀自喃喃地說。
這個翟逍天真難侍候,這也不對的,那也不對的,但最令人驚奇的是她竟漸漸地順從了他……真是太令她慚愧了!
「什麼?」
接收到他頗不贊同的視線,沈慶兒連忙改口。 「好,我多穿一點就是了。」反正她又不是要讓每個男人都愛上她,只要能讓翟逍天看著她,並且迷戀她,那事情就算成功了。
「你家主子……有沒有提起我什麼?」雖然是不太妥當的問題,但翟逍天仍不禁低聲問。
「啊?翟當家,您怎麼突然這麼問?」奇怪了,他問的是豆芽本人,還是純粹地問沈家二小姐?
「沒事。」他又回過頭去。
娘親這次要他護送沈小姐到長安,表現實在過於平靜,與往日動不動就在他婚事上大作文章的模樣截然不同。
開始時他一直以為,這位沈府千金又是那些想纏上他的女人之一,可是這一路上,那位怯生生的沈小姐,完全沒跟他正面打過招呼,也沒有主動打探他的喜好,彷彿完全不把他當作一回事。
這才教他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怪異感覺,莫非一切都只是他多慮了?
沈慶兒疑惑地盯著他,心想他該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翟逍天送她回到她們居住的房門前,便把水桶交回她手上。
「謝謝。」沈慶兒嫣然一笑,抬頭望著眼前沒有表情的男人,輕聲說:「翟當家,我原來是很討厭你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楞了片刻,接續地道:「你所謂的不一樣,究竟是好是壞?算了吧,丫頭,去長安的路還長得很,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真是個有趣的小姑娘,既倔強嬌蠻,又可愛俏麗,言行舉止實在教他這個大男人有點哭笑不得。
而沈慶兒也不能否認,翟逍天的確有一股令人迷醉的男性魅力,難怪那麼多女人都想要嫁給他。
可是,她是沈慶兒,怎麼可以允許自己亂了心神,也對這男人著迷,她可不是那種可以任人擺佈的知府干金哪!
她沉住氣,穩住有些慌亂的心神,重新拿定主意——
她非要加把勁,找出這個男人的小辮子不可!
第五章
「小姐……」
「叫我慶兒。」
「慶兒,我們真要和翟當家同桌吃飯嗎?」
「真的。」沈慶兒偕同豆芽從房間來到大廳,安撫地道:「只是吃飯,你毋須過於緊張。」
難得鏢隊在抵達第三個落腳處後,翟逍天路於邀她們一同吃飯,無論基於一般禮節,抑或他有其他想法,她們都非去不可,否則就顯得太作賊心虛了。
「我很怕會露餡啊!」要一個當了十幾年丫鬟的人假裝為千金小姐,實在是大大的難處啊!
「不怕,你今天打扮得很漂亮,都快把我比下去了,何況有我在啊,我會協助你,不會有問題的。」
「我明白了。」豆芽氣餒地點頭,突然肚子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讓沈慶兒當場不禁緊張起來。
「我、我一緊張就好餓……」有人臉紅耳赤地辯解著。
「我知道,跟你相處十數年了,哪會不曉得?」哈哈!「放心,現在正巧是用午膳的時間,不會有人起疑的。」
她們邊笑邊談地來到飯廳,翟逍天早已坐好等著他們了,而他身後,則站了一個面生的侍從。
「沈小姐你好。」翟逍天向半垂首的豆芽拱手致禮後,目光不經意地瞟向在後面的沈慶兒。
很好,今天她穿得很正常,看來她終於受教了。
聰慧的沈慶兒,又怎會不知道翟逍天正在「檢查」她的衣著?看見他滿意的目光,她心底不禁嘀咕起來——翟逍天,你得意什麼,我不是妥協於你那種保守又迂腐的思想,只是不打算露給外人看,免得引來更多狂峰浪蝶,要露的話,就只針對你一個人而巳!
「翟、翟當家好。」豆芽回應支支吾吾道,隨即又垂頭不語,只專心盯著滿桌子的飯菜。
「這是跟我四處奔走多年的程均,雖然是隨從,但我把他當作自家兄弟看待,希望你們不介意他與我們一同用膳。」翟逍天向她們介紹身後的程均。
程均是程嬤的獨子,小時候開始他便和翟逍天生活在一起了,多年來一起為鏢局出力,兩人相處得比親生兄弟還親。
「奴婢名叫慶兒,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一路上還請兩位多多關照,以後若有要差遣的地方,請儘管吩咐。」沈慶兒亦開始自我介紹。
原來她叫慶兒啊,跟那活潑的性子倒很相襯——翟逍天若有所思地自忖,可是聽見她自稱『奴婢』,不知為何卻倍感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