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笑得東倒西歪,笑倒在彼此懷裡。
楚狂人笑得無力,拿過她手裡饅頭咬了一口後,馬上就把饅頭遞到她唇邊。
諸葛小雨背靠在他胸口,讓他一口一口地餵食著。
「這饅頭真好吃哪。」諸葛小雨笑到連眼眸都瞇了起來。
「你冒命從軍船上送來的,當然好味道。」
「是啊……」諸葛小雨嘴裡咬著饅頭,眼眸已是半閉,說著說著便在楚狂人懷裡睡著了。
楚狂人凝望著懷裡沉睡的人兒,卻舍下得移開視線。
天亮之後,能否順利逃出這處小島,他不知情:軍艦是否平安地前進著,他亦沒有把握,更遑論此時又濕又冷,砂地又硬又刮,怎麼睡臥都沒法舒服……
但,楚狂人剛硬面容卻漾著笑容。
懷裡擁著為他不顧一切的心愛女子,他怎麼有法子不笑呢?
明日就算拚了命,他也要帶諸葛小雨離開這座仙人島。畢竟,他還不曾見過諸葛小雨身穿女裝模樣。況且,他也還未曾帶著她到師父、師母墳前,稟告他們即將共結連理一事哪!
楚狂人側過身,小心翼翼地將沉睡的諸葛小雨全攏進懷裡,不許她吹到一丁點風。
「從今以後,我會為你遮風蔽雨,決計不讓你受到一丁點苦難。」楚狂人在她耳邊低語之後,也合上了眼。
此時,在黑暗海洋的另一端,一艘闖黑大艇正飛快地朝仙人島駛近。站在那艘船首上的男人,一張清艷傾城臉孔在月光下更顯出天人般絕美。那正是甫推翻了朝廷,取得新朝政權,自封為攝政王之——司徒無艷。
*** *** ***
好熱!當楚狂人再度醒來,他是被懷裡的溫度給燙醒的。他低頭一看,發覺諸葛小雨正痛苦地皺著眉,滿臉通紅地喘著氣。他驚慌地伸手碰觸著她的額頭,一顆心隨即沉到谷底。她燙得像一塊烙鐵!
「諸葛小雨?」他捧住她的臉,低聲問道。
「將軍,我好冷……」諸葛小雨全身顫抖地一個勁兒地往他的懷裡縮去。楚狂人握住諸葛小雨的手,只覺她指掌如冰。
是時,太陽正東昇,海面正閃著亮光,隱約可見一艘軍艦飛快前進之影。那正是與楚狂人軍艦會合之後,正準備要王「仙人島」迎請大將軍楚狂人回朝共商國事之攝政王司徒無艷的軍隊。
楚狂人無心多看,便連逃跑的念頭也斷了個一乾二淨,此時,他只求諸葛小雨平安無事。
他抱著諸葛小雨往屋宅處飛奔而去,大腿傳來陣陣刺痛,但他完全沒因此而停下腳步。
此時,前方正好走來一名身著松花綠短襦女子。
楚狂人旋即抱著諸葛小雨,筆直地走近那名女子。
「我要找段雲羅。」楚狂人沉聲說道。
女子張開唇,天籟般的銀鈴聲於是響起。
「我便是段雲羅。」
楚狂人一怔,瞪著臉前這張堪稱清秀之臉孔,實在沒法子將耳間所聞之天籟嗓音與這張平凡面貌聯想在一起.況且,天下不也傳言前皇長公主段雲羅,容貌沉魚落雁,艷冠群芳嗎?
「將軍莫訝異。我不過空有一副好嗓子,容貌卻不過疏鬆平常,枉讓天下當我是天仙美女。」段雲羅像是已習慣了這類詫異眼神,淡然地說道。
「那不重要。」楚狂人抱著諸葛小雨,口氣著急地說道:「她在發燒!此處可有大夫能為其看診?」
「莫慌,待我先為這位姑娘把脈。」段雲羅伸手握住姑娘手腕,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這位姑娘身子裡熱邪停滯,兼以身外寒邪損傷,加上經脈瘀阻,沒法子將汗水排出,因此才會鬧出這場病來。不過,她身子本質不差,我開個幾帖藥,讓她將熱汗排出,身子便會慢慢好轉了。」
楚狂人一聽長公主這話說得篤定,心裡擔憂便放下不少。
「請將軍往這裡走,待我領這位姑娘到我屋裡休息,再為她好好再診一次哌。」
「你們最好別再搞鬼。」楚狂人嚴聲說道。傷了他事小,要是有誰敢動諸葛小雨一根寒毛,他便和那人拚命!
「我先前既然給了將軍解藥,便是相信了將軍所說關於改朝換代一事,自然不會再有任何荒唐之舉。」段雲羅微頷首,聲音如珠玉圓潤。
楚狂人信了她,擁著諸葛小雨跟著長公主向前走。
「你如何在未把脈之前便知道她是姑娘?」楚狂人追問道。
「將軍如此不避嫌地緊擁著她,神色又焦急至此,我無需把脈也知道『她』是位姑娘。」段雲羅柔聲說道。
楚狂人點頭,但覺得長公主雖然相貌平淡無奇,然其開闊心胸及聰慧舉止,卻足以令許多女子相形失色。
三人一路往前走,途中遇見了一個老婆子,段雲羅說了幾帖藥,要婆子先去吩咐灶房,繼而又叫來了一名小廝,交代了幾帖藥讓小廝帶進石屋給烤熱。
「請將軍將這位姑娘放在榻上。」
段雲羅走進一處院落,她推開閨房,迎進兩位客人。
楚狂人瞄了一眼屋內,但覺閨房清雅無比,滿屋書冊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我好渴……」諸葛小雨皺著眉,不停地吞嚥著口水.
「我馬上找水給你喝。」
楚狂人將諸葛小雨安置在榻間後,才轉頭,段雲羅便已為他遞上了一杯水。
他見諸葛小雨病得昏沉沉,根本沒法子自行喝水,顧不得長公主還在一旁,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摟起諸葛小雨後背,便低頭將水徐徐哺入諸葛小雨口中。
段雲羅一詫,微紅了臉,悄悄別開了頭。
只是段雲羅視線雖是挪開了,腦裡回憶卻不放過人。
她也曾經如此哺餵過一名男子!不過,即便她惦記得深,有著絕艷容貌的對方想來是早已遺忘了她吧。
畢竟,「他」連她的真面目都不曾見過啊。
「你不是要再幫她把脈嗎?」楚狂人擦去唇上水漬,抬頭喚著段雲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