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癡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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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她自行除去沉重的珠玉鳳冠,不惜尊貴之身為夫婿脫靴,擰了巾子擦拭他被酒氣醺熱的面容,再為他寬衣,侍候得他舒適安睡。

  而後,她輕聲一歎,熄了燭火,輕巧地在他身畔躺下。

  當一室陷入黑暗,他似有若無地低吟了聲,背過身去,緊閉的眸子悄然睜開,落在角落被褪下的那襲紅蟒袍。

  岳紅綃交予他時,只說了一句話!——是故人的一番心意。

  他有幾個「故人」?言下之意,不說自明。

  小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他在心底悄聲低喃,或許是酒氣、或許是深沉夜色,將他眸底熏得一片迷離。

  同一個深沉夜色下——

  梅映宛倚在窗前,長夜未眠。

  今晚的月色,好亮,好美,月圓人圓。

  這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人生最重要的時刻,身邊伴著他柔情似水的妻,度過最旖旎溫馨的夜。

  她閉上眼,心房酸疼,也有了卻一樁心事的釋然。今後,將有另一個人,會去疼惜、珍視他——

  砰!房門被重重踹開,彈向牆面,發出不小的聲響,她完全不受驚動,連回頭看一眼也無。

  「你走錯地方了。」

  「走錯地方?」杜天麟諷笑。「你不是我杜某人的妻子嗎?這不是我的房間嗎?我哪裡走錯了?」

  「你有數不清的侍妾,這座府邸多的是地方讓你睡。」她眼也沒眨,聲調冷寂如冰。

  早在他一次又一次算計衛少央時,她便對這個丈夫心冷絕念了。當看見衛少央性命垂危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恨他,只要思及他幾乎害死了衛,她便怎麼也無法原諒。今生她只求看著兒子安然長大,守著一方寂寥院落,平平靜靜度此餘生便夠,不欲與他多做糾纏。

  杜天麟哈哈大笑,笑聲益發尖銳。「怎麼?和衛少央睡過幾次,就真以為自己是他的女人了?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想為他守節?別笑死人了!你梅映宛算是個什麼東西,他和你玩玩罷了,人家可是駙馬爺呢,多麼高高在上,尊貴無比,你哪一點比得上公主?」

  「出去!」對這種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

  「我偏不!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愛怎麼對你便怎麼對你,旁人管不著,衛少央更管不著!」一把扯住她,狠狠甩向床鋪,欺身向她。

  「你放開我,要發酒瘋到別處去——」滿身的酒氣噴上她的臉,她皺眉,使勁掙扎。

  他沉重的身軀壓在她身上,她逃不開、更避不掉他野蠻侵犯的行止。

  「你做什麼!杜天麟,住手,我叫你住手——」

  杜天麟不顧她的掙扎,撕裂她的衣裳,像頭失心瘋的禽獸,毫無理智地撕裂她、啃蝕她。

  屈辱與疼痛間,她閉上眼,兩顆清淚靜靜滑落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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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樁婚事,許多好事者其實抱持觀探之意居多。

  表面上好聽來說是「百年良配」,但明眼人也知道,這是皇室為籠絡他、確保他絕無貳心的政治手段,否則大將軍擁兵自重、造成國勢動亂的先例,不是沒發生過。

  換句話說,這樁婚事,也只是各取所需罷了,能有多少感情?

  再說,放眼歷代以來,公主下嫁的婚姻,有幾樁得以圓滿?原因大抵出在皇室嬌嬌女天生的氣焰,而身為男子,又有幾個甘心被壓得尊嚴全無?更別提是傲氣威凜的大將軍了。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樁政治婚姻,是萬中得一的圓滿。

  公主待將軍夫婿,永遠是仰慕敬重。

  將軍待公主妻子,永遠是關懷體貼。

  聽說,他從不喚公主,也不喚皇室封號,而是暖暖的一聲:「雪兒。」那是她的小名。

  聽說,她從不喚駙馬,也不喚將軍,而是柔柔的一聲:「夫君。」那是閨中少婦最羞澀的濃情。

  聽說,這對夫妻是相敬如賓出了名,從不吵嘴,也不鬧意見,他有太寬厚的包容,她有無止盡的體貼……

  聽說,婚後三月,公王便傳出喜訊,將軍更是呵護憐惜,夫妻間恩義深重,羨煞旁人。

  聽說啊聽說……太多的聽說,已成了民間街坊最愛談論的話題,那樣的佳婿、那樣的賢妻,正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理想佳配啊,怎不教人無盡嚮往呢?連那些個酒館茶樓說書人,也都不嫌膩地一再詠歎……

  您若不信,何妨往將軍府當差個數日,便知分曉。

  起風了。

  才剛稍稍起了涼意,暖裘便覆上纖肩。

  唇畔泛開柔甜笑意,她沒回頭,便往身後那厚實暖逸的胸懷偎去,柔聲輕問:「下朝了?」

  「嗯。」衛少央將妻子密實護住,不留一絲受寒的可能。「一回來就聽下人說你在亭子裡待了大半日,天涼怎不加件衣裳?」

  「我想待在這裡。」因為,這是他回府時必經之處,她能在最早的時刻見到他、迎接他。

  不需多言,衛少央懂得妻子的似水柔情。

  他目光落在她膝上擱著的針黹活兒,那是裁了一半的小衣裳,掌心移至她隆起的肚腹,低低歎息。「為何不說呢?」

  她打小身子骨便不甚健壯,此時並非生孩子的好時機。這是後來才從御醫那兒得知的,她為何不早告訴他?

  「我,我想為你生兒育女嘛。」她嬌羞低語,將泛紅的芙蓉頰往他胸懷裡藏。

  「我是怕你傷了身子。」

  「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傷心嗎?」

  「別說這種話,雪兒!」他音律微沈。

  他是真的在意她呀!綿密的關懷憂慮無法作假。

  明瞭這一點,她愉悅地笑了。「好,以後都不說了。」

  那年初冬,興平長公主生下一名健康的小女嬰,痛了兩日夜,幾乎去掉半條命才換來,年近三十的輔國大將軍首度升格為人父。

  那娃兒,粉妝玉琢,容貌肖似母親,乾淨清明的眸采卻像極了父親,連皇上都愛極了她,每每抱著便不捨放下,疼愛之心更甚皇長子以及那後宮數名子女,連連賞了許多稀奇小玩意兒給她,甫出生便備受皇恩榮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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